沿路闯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空气里的那股不协调几乎很难让人认错方向。
在一处类似教堂的设施里,前进的三人再度见到了那个幽灵。
或者说,“死神”。
它就站在祈祷台本该是神明雕像的地方,背后是看起来很圣洁的彩绘玻璃,但无论这里的地板被擦的有多光彩照人,都避免不了血污在年月中已经渗进地面的污浊痕迹。
而在教堂正中心画的符号,毫无疑问是邪典的仪祭。
比起教堂,更符合这里的称呼应该是献祭的仪式间。
“你似乎玩的很开心啊,”罗维远远看着那个幽灵道,“手上的镰刀该不会只是装饰吧。”
“……”
对方没有回应他。
或者说能不能回应本身就是个问题。
就在几人往前接近的时候,幽灵在后退中缓缓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六头撞碎彩绘玻璃坠进教堂的魔神种生物,巨大的身躯淌落黑泥,响起轰鸣的动静,无论气息还是体格都比庄园碰见的那只强大得多,足以称得上是真正的魔神。
吼————!!
“你们先去吧,我很快就赶上来。”阿奈凝握着刀柄从容有余道。
从气息上判断,那个幽灵转移的距离并不远,这里是它的大本营,不可能一直这么逃下去。
罗维点了点头,拉着阿依凝继续前往更深处的房间。妹妹本想说些什么,但她隐隐察觉了罗维的用意,如果他们人员齐备游刃有余地追上去,恐怕对方永远也不会放松警惕。
跨过一段修筑在地底的长桥,两人抵达了一个类似书库大厅的地方。
而在他们进入后,身后的大门蓦的关闭了。
正面的阴影中,手持巨镰的黑影继续现出身形,像影子一样穿过了书架,兜帽下发光的眼窝静静凝视着他们。
“猫抓耗子的游戏差不多该结束了。”罗维冷冷道。
回应他的是另一道冷淡的声音。
“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抬头看去,在图书馆的二楼,一个身着褐衣、脸戴面具的男人站在栏杆边,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看着他们。
感知不到气息。
阿依凝悄悄将手放在了剑柄附近,这个人恐怕相当危险。
“令人印象深刻,不是吗,”男人随性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王都近日里名声大噪的五王女的剑士吧?”
“对,我就是。”罗维深信不疑道。
但在旁人看来,他这种语气简直像是在嫁祸给五王女的剑士,问题是……哪有人自己嫁祸给自己的啊。
看台上的男人微微露出疑惑。
“我对你们了解不多,但也听说过五王女的剑士是个愚蠢的好色之徒,”男人说道,“实际看上去却好像不是这样?加深欲望的诅咒结界对你完全无效。”
阿依凝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反应,却在心里暗自将他腹诽了一顿。
还真是名声在外啊。
对方似乎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这对于他们无疑是件好事,说明还无法确定几人闯进来的动机。
“我是无所谓,你就当我是什么五王女的剑士吧,”罗维不甚在意道,“现在该聊聊你的事了。”
“我没有任何要告诉你的内容,”男人冷淡道,“现在离去的话,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闯入行为。”
“是吗?”罗维眯了眯眼。
站在那里的褐衣男将手从扶手上挪开。
“令人惊讶,”他说道,“在经历了这么多,一路抵达这里的只剩你们两个,你仍然认为自己处于优势吗?”
看着罗维往前走了几步,两人冷冷对视一眼。
“我都开始怀疑你是“窃物愚者”的继承者了。”
下一刻,一头巨大的魔物将罗维所站的位置犁了过去,奔腾起泥土将书库的地面破坏殆尽。
轰隆隆隆隆——!!
什、什么!?
阿依凝被突如其来的冲击震开,在剧烈震荡的大地上只来得及看见岩石嶙峋的表面,巨大的躯体像某种海龙般汹涌撞过眼前。
等到那东西完全游过去,原地早已不见罗维的身影,空出来的视野中褐衣男人依旧平静站在二楼看向她。
“我们一生都在和愚蠢打交道,”男人开口说道,“愚蠢的神明将统治权交给愚蠢的人类,愚蠢的国王让愚蠢的宰相有了可乘之机,愚蠢的贵族说着不该说的愚蠢的话,愚蠢的组织做着愚蠢的调查。”
“我的确不能确定你们的身份,”男人调整了下站姿,睥睨着握剑冷冷对向他的阿依凝,“不过就算只是猜测,我已经派了数量众多的魔神前往五王女的庄园,如果你们有在考虑那位殿下的安危,恐怕得快一点赶回去了。”
说完他冷冷停顿了一下,强调道:“而且要非常快才行。”
轰——!
刚才消失在视野的巨大魔兽,以一种倒翻的姿态重新跌入了两人视野,身躯犁过地面,手足拼命地扭动着。
罗维握着剑从那个方向稍后走了出来。
“是吗?”
他含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站在二楼栏杆后的男人,咧开嘴角阴冷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