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第十章

“昨日是我莽撞,没有体谅兄长的苦心。”

邓瑜天生一张严肃正直的黑脸,此刻对着自家兄长道歉,更显得格外真诚。

邓瑾却知道弟弟是个轴货,能转过弯来、还主动说出这种话,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赵疆即将启程,定北王府外光是装行李的马车便排出半条街那么长,此外还有随从护卫百余人,光是高头大马就熟识匹。

……再往后看,还有车上拖着狗笼子和鸟笼子。

邓瑾就站在队伍最前头,用鹰隼般的目光逼视着邓瑜,问他:“我的苦心是什么?”

邓瑜:“呃……”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有人打马从后队过来,穿描金红袍,带护甲,马上挂的长戟戴着红缨,也飒飒而动。

马儿到了邓瑾面前便懂事地停下,上头的人先瞧邓瑾一眼,才笑着道:“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邓瑾不好再追问,但只看邓瑜那一副大松口气的样子,就知道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人就是赵疆。

“出发。”邓瑾道。

队伍艰难地行过拥堵的街道。

有不少百姓凑在街边看热闹,北地民风剽悍,天然就有种过于蓬勃的生命力。哪怕是定北王府挂白大丧,整个北境痛失了赵英赵堤两位守护者,老百姓们的脸上仍然只见悲伤,不见麻木。

特别是在定北王府放出消息,说北胡右将军给陪了葬之后,他们脸上的悲伤也少了。

现在大伙都愿意瞧瞧这位没怎么露过面的二爷长得什么样子。

是身高八尺还是膀大腰圆?是威武不凡还是不苟言笑?

来瞧热闹的百姓把出城的主道占了一大半。

车队走得慢,他们也就瞧得清。

“嗬!好一个少年将军!”

“我听说北胡人都叫他给吓破胆了!”

“咋这年轻?!你们老是‘二爷’、‘二爷’的,把人都给叫老咯!真是他杀了北胡右将军给王爷世子报仇的?”

“你懂什么!再年轻那也是王爷的亲儿子,世子爷的亲弟弟,虎父无犬子懂不懂?!看到人家马上的戟没?我听西街王铁匠说了,那玩意儿咱等闲俩手都端不动!”

北地的妇女的生性坚毅,性格也更泼辣果敢,此刻有不少站在沿街铺面的房顶上的,往车队里扔东西。

有扔桑子枝的,扔红果的,还有扔甜瓜的。

砸得车顶子“邦邦”响。

这场面盛大,仿佛赵疆不是进京觐见,而是去登基称帝的。

赵家军在北地一向受百姓拥戴,往常打了胜仗回来百姓们夹道欢迎倒也不是没见过,可这样的阵仗却也少见。

邓瑾险些被一只甜瓜砸到脑袋。即便他脸色黑如锅底,但依旧挡不住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冲着他“玉面修罗”的名声,使劲地往他这边扔。

再看赵疆,他到时在这些瓜果鲜花雨中怡然自得,甚至还伸手接了一支将开未开的桃花。

他抬眼朝花枝扔来的方向望去,见是一站在包子铺房顶上的七旬老妪,不由得微笑起来。

如此年岁仍好颜色,身强体健臂力惊人,大好,大好。

他就干脆将桃花别在了自己护心镜上,紧贴着胸口。

随着赵疆这动作,花果雨变得更密集了。

邓瑾面无表情地跳下马来,伸手牵住赵疆的马缰。

赵疆微微一怔,也由着他。

以邓瑾在军中的威望,今日送行为他执缰牵马,当然只有好处。赵疆却之不恭。显然,让邓瑜给他哥道歉是个好主意。

有的时候打打感情牌似乎可以收获令人意外的效果。赵疆开始转心眼。

狂欢式的热情直到队伍出了城门才渐渐消停。

众人再回头望,城头上军旗猎猎,站着黑压压的数排骁骑营士兵,披重甲,执长枪。

另有三十名司号兵,动作齐整,角声震天。

车队中的马匹都随着这角声躁动起来,甚至发出嘶鸣。真如出征一般。

赵疆伸手拍拍马鬃作为安抚。

马儿安静下来,邓瑾也停下了脚步。

赵疆仍坐在马上,瞧着姿态倨傲。

邓瑾的唇角掠过一丝厌恶的细纹,但开口还是好声气:“京中不比北地,你多保重。”

赵疆居高临下,突然笑了。

“王府无人,北地的军务还要靠你。王府和百姓的安危,就拜托将军可。”

他很少这么称呼邓瑾,就连邓瑾自己,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然后便听赵疆道:“待我回来,拿桃花酒来换京中的玉和春罢。”

一支桃花递到眼前。

邓瑾皱眉。

赵疆在他握着缰绳的手背上拍了拍,“走了。”

邓瑾下意识地松开手,接过了那支桃花。

然后他才意识到赵疆刚刚用安抚战马的手段安抚了他。更讨人厌的是他被绕了进去。

再想骂人,该被骂的那个却已经纵马远去,只从空中传来几声可恨的大笑。

***

车队沿着上京的路线前进,这才刚半日的功夫就出了事。

赵琰发起了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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