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府后宅的东院里,坐满了女眷。 她们都是狄青那些军中旧友的家属,大家时常相见,很是熟悉,夫人和姑娘各自坐在一处说话,小孩子则是满园子玩耍。 魏氏唤来自家七岁的小孙儿,让他领着三小只去玩。 辛夷小声叮嘱:「注意安全,别淘气。」 魏氏笑起来,「小孩子有自己的玩法,你就别担心了。」 辛夷微微一笑,嘴上应着,私下里还是不放心地让杏圆跟过去瞧着孩子。 曹翊的夫人吕氏也在座。 看到辛夷,她率先过来恭喜。 「几个月了,看你身子好似沉了不少?」 辛夷轻轻地笑道:「三月有余。好像是胖了些。」 吕氏噗嗤一声,「你这是瞒得好紧,要早知你身子重了,我那会儿便不敢教你那般为我费心。」 「夫人说的哪里话。」辛夷笑着客气两句,怕吕氏多心,又补充道:「其实我也是个糊涂人,有了身子也不知情,还是前些天周老先生诊断出来的。」 「是吗?幸好没坏什么事,要不广陵郡王可得伤心坏了。」 吕氏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看来辛夷这个大夫厉害极了,哪会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情? 当然,她没有将怀疑说出口,只是笑着瞄一眼辛夷的小腹,不无艳羡地道:「这大概就叫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吧,你看你这不小心就怀上了,我这千方百计都没有消息……」 「会有的。」辛夷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定要放宽心,找点别的事情来打发时间,不要成日里尽想着这事,把身子养好,然后随缘即可。」 「嗯。」吕氏点点头,「你们什么时候去扬州,日子定下了吗?」 两人以前是没有那么熟的,可说来傅九衢和曹翊是亲戚也是师兄弟,她们熟一些也应该。 辛夷不想聊,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说。 「我是想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可是朝廷那边等不了。扬州也有公务搁待交接,郡王大概在上元节后就要离京南下……」 吕氏诧异,「你们不一起出行吗?」 辛夷道:「婆母怜我身子不便,怕舟车劳顿,想等我月份再大一些,或是生产后再去……」 吕氏点点头,「正该如此。」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那边的女眷们则在各自赏阅华服,说哪家的料子和哪家的裁缝衣裳好看,哪家的女儿绣工精致,十分得趣。 这时,帘子开了。 一个丫头走过去朝魏氏说了句什么,魏氏脸色一变,紧跟着便站起身来。 「十一……」 辛夷扭头,看到她神色不对,当即意识到什么。 「母亲怎么了?是不是孩子……」 她话音未落,那帘子便扑出一阵凉风。 「娘!」三念快得像一道影子,朝辛夷飞奔过来。 她衣裳半湿,小脸苍白,肉眼可见的慌张,但她还记着母亲的肚子不能碰,在三步外停下,喘着气道: 「二哥哥,二哥哥跳到池塘里去了。」 满屋寂静。 待女眷们反应过来,辛夷已然冲了出去。 ·· 那口池塘是狄青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充再深挖以后用来养鱼的,面积远远大于普通人家的观景池塘,塘底有厚厚的淤泥,一半清水养鱼,一半用来栽种莲藕。 冬风瑟瑟里,昨年养的荷花早已枯萎,叶茎凌乱地耷拉在水面上,弥漫着一股凄清的冷意。 池塘水深,天寒地冻,可以想见小孩子掉下去会有什 么结果。 辛夷跑过去的时候,塘边已经涌满了人。 一念呆呆地坐在塘边的鹅卵石上,衣裳和三念一样半湿,沾满了淤泥,看到她过来,羞愧地低下头,嘴唇咬得煞白。 几个侍卫脱了鞋袜,正在水下打捞。 傅九衢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 杏圆站在他身边,正在说着什么,猛一转头看到辛夷,嘴巴一抿差点哭出声来。 「郡王妃,是婢子无能,没有看住二公子。」 不是问责的时候,辛夷寒着脸走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弯腰将坐在地上的一念扶起,再看水下打捞的人。 「二公子从哪里跳下去的?」 杏圆指了指左侧的一个钓鱼台。 上面有几个石墩,石墩上还放着二念的衣裳和鞋子。 显然是他自己跳的,没有人推他…… 「娘。」三念轻轻倚在她的身边,小声告状,「他们羞辱大哥哥,说大哥哥是孱弱小儿,弱不禁风,捉鸡的力气都没有……二哥哥不服气,就要跟他们比试。」 辛夷道:「然后呢?」 三念看了看一念,低下头去。 「他们说好一起从钓鱼台上跳入水里,再潜游到对岸,看谁游得最快,结果就二哥哥一个人跳了,他们都不跳,还在岸上哈哈大笑,说二哥哥是笨蛋……」 说到最后,三念攥紧了小拳头,眼睛都红了。 「娘,我也要跟傅叔习武。我要打败他们。」 辛夷摸了摸三念冰冷的小手,叫来杏圆。 「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