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又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睁眼就看到了霍湛。
他长眸微阖,靠在椅背上,瑰丽的眉眼也漫上了一层倦怠之色。
云楚又坐起身,看了霍湛片刻,他这双眼是十分多情魅惑的狐狸眼,可偏偏看人时,总是又刺又凉薄,而如今,这双眼看向她时,却像是填着笑意,裹挟着无边的眷恋。
她眼眸弯弯,伸手想触碰一下他的眉眼,可又怕惊醒霍湛,不过,在她放下手时,霍湛却倏然睁开了眼,眼底刹那的犀利转瞬即逝,看向云楚又时,又带起了一串星河。
霍湛伸手顺了顺云楚又因熟睡揉乱的头发,声音略沙哑:“醒了?饿不饿?”
云楚又摇了摇头,抿了抿唇,有些心疼道:“怎么不来床上睡?都这么晚了。”
霍湛唇角轻扬:“想让你好好休息,既醒了,就与我去见个人?”
云楚又起身下床,听到霍湛的话,眨了眨眼:“你那位师傅?”
她曾听霍湛提及过古蔺,虽说不如小说中描写的仔细,但这个人也不算是秘密。
古蔺作为一个武学大师,又是自小教导霍湛的人,在奉津地位非凡,即便霍坤鹏都与之兄弟相称,算是奉津霍家军的军师,是一位注重情义的高人。
“嗯,已经到了。”
霍湛半蹲下身给云楚又穿上鞋,她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脚:“阿湛,你不用这样。”
自从两人的感情摆到明面上,到如今有了爱的结晶,霍湛的表情比之往日,完全达到了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的程度,大到出行,小到穿鞋,无微不至,着实叫人感慨。
高高在上的霍少帅,何曾做过给人穿鞋这样的事,她纵是享受他付出的爱,也不想看他如此谦卑,霍湛理应是矜冷高贵的,她也不想拉他下凡尘。
霍湛细细给她把鞋穿好,声音平静而从容:“我喜欢。”
云楚又有些哭笑不得,但看霍湛神情认真,心就软了半截,握住他的手,乌瞳湛湛,笑吟吟道:“三生有幸,得霍少帅这么伺候着,无以为报,只能给你生个孩子了。”
听到她揶揄打趣的话,霍湛垂眸哑笑,眼底柔光肆意。
两人相携来到霍坤鹏住处,未几,副官就亲自出来相迎,躬身道:“少帅,少夫人,宴席已经摆好了,大帅和先生已经在等候了,里面请。”
一听这话,云楚又指了指屋里,小声道:“咱们让他们等?不合适吧?”
霍湛倒是平淡,理所当然道:“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不合适,你休息好更重要。”
闻言,云楚又瞳眸圆睁,一脸诧异地指了指屋里:“你别告诉我,从我睡着开始,他们就在这等着了。”
霍湛狭长的眸子里掠过笑意:“都说了没事,走了。”
云楚又嘴角一抽,这下真是成了个不明所以,又没礼貌的后辈了。
霍坤鹏的住处也很大,装潢风格更偏于冷硬,院子里还有练武场,一进大厅,云楚又就闻到了饭香味,原本还不觉得饿,可闻着味儿又觉得饥肠辘辘了。
桌边已经落座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人正是霍坤鹏。
而霍坤鹏旁边那位国字脸,身着很正统青色长衫的中年人,毫无疑问,就是古蔺,他手边是一盏清茶,正老神在在听着霍坤鹏说话,听到动静才转头看过来。
一看到霍湛,古蔺眼底就露出笑意:“砚清来了。”
他紧接着看向云楚又,轻轻打量了几眼便收回目光,笑道:“倒是寻了个好姑娘。”
霍湛嘴角漾起弧度,语调有些散漫:“那是自然,师傅不是早得信了。”
古蔺夸赞云楚又,远比夸赞他来的舒心,话落,霍湛便转而看向云楚又:“又又,这位便是自小教导我的古蔺先生,你也可随我喊一声师傅。”
云楚又没有动静,只是望着坐在桌边的女人,怔然不语。
“又又?”霍湛扬了下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淡淡瞥了一眼那女人,旋即狭眸微眯,若有所思道:“倒是不知父亲又迎了新人入府,只是不知这位……是几号姨太?”
说话间,他轻搂了一下云楚又的腰,将其唤了回来。
云楚又敛去眸底的惊疑,再抬眸时,人已经恢复正常,还不曾和古蔺打招呼,就忽听霍坤鹏笑骂:“你可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这位是善绮小姐。”
霍湛揽着云楚又入座,好以整暇地抬眸,姿态慵懒地向后轻靠了下,淡然询问道:“善绮小姐?什么来路?往日似从未听闻过奉津有这号人物。”
能与霍坤鹏,古蔺同坐一桌,还是在这种场合下,绝非一般人。
霍湛这话问的很不客气,若是一般人,只怕是早觉得遭受侮辱,拍案而起了,而这位端坐于餐桌旁的女人,却脸上含笑,十分淡然的模样,可不同于一般女人。
善绮站起身,拿起一瓶洋酒,行至霍湛面前,客气道:“霍少帅,久闻大名。”
在她靠近的瞬间,云楚又脊背紧绷起来,伸手轻轻抓住了霍湛的手,顺势捏了捏。
这女人约莫三十岁,留着披肩卷发,身上穿着艳红色的旗袍,她相貌虽然一般,身上却糅合着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在人群中算是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