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街离皇城多近啊,昨夜大火映红半边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大半夜,比过年时还要热闹。
同光帝被惊醒,丽贵妃当时还安慰说,许是京中富户喜事办得隆重,恰恰是国力强盛的表现。
同光帝沉声开口,“潜火军不作为,确实该问罪。”
和燊又不急不缓接着说,“西直街多户损失惨重,按理,恒亲王府得赔。”
和燊讲完便退回原位,恒亲王往上首偷瞧了一眼,发觉陛下此时面色不耐,立即出声,“赔,赔,这是应当的。”
嘉礼松了一口气,赔钱罢了,更何况还不是用他的钱。
只要不牵扯到自身便好。
恒亲王应得爽快,同光帝面色缓和不少。
底下众臣依旧不敢松懈,紧绷了心弦等着后续发展。
恒亲王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大着胆子问道,“如今阿海尸骨无存,嵩儿可还要守孝?”
和燊心中冷笑,这哪是想要守孝,分明是奔着陛下询问财产继承权去的。
森家家财进了户部,还有恒亲王府什么事。
大殿内一时寂静。
君心难测,同光帝原先已应允了皇甫卓庶子过继一事。如今闹成这样,森家家财得尽数交由户部打理,这过继的子嗣,显然失了作用。
嘉礼等人想要相帮,也得掂量掂量同光帝打算。
和燊看到同光帝迟疑,心知他有了其他考量,再次出列。
“陛下,昨夜臣带领府中下人前去救火,纷乱之中暼见一幼童衣着单薄坐地哭泣。身边既无丫鬟小厮跟随,也无奶母婆子照看,着实心酸可怜。”
众臣哗然,
恒亲王严肃道,“和大人莫要信口雌黄!”
和燊淡淡道,“那孩子已有四岁,若是问话,该也能说清一二。”
况且,那孩子如今还在和府之中。
恒亲王府若想再做手脚,也没有机会。
恒亲王脸色更加严肃,“黄口小儿,能说清什么。”
和燊淡笑,并不再接话。
恒亲王掀袍再次跪下,“陛下,便是已经过继,嵩儿也是臣的亲孙,臣又怎会薄待了他?”
同光帝眼皮低垂,盯着恒亲王激动辩解的脸,神色阴沉难看。
“西厂前几日搜罗出一些上京的传言,你可想听听?”
恒亲王心头闪过不妙。
同光帝冷哼一声,依旧紧盯着恒亲王,“怎么,不想听?”
恒亲王满头大汗,上京这几日流言他何曾不知,自森海被杀害,茶楼酒肆都在传,是恒亲王府雇人行凶,杀了人,好趁机夺取家产。
在外人面前,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辩解,他与森海本就是亲父子,无所谓夺不夺取。
可同光帝面前,避嫌还来不及,哪还敢牵扯上半句。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嘉礼开口,“骤然起火,有所忽略也属正常。”
圣华默默听了许久,终于觉出苗头,他意识到为同光帝排忧解难的时机到了,快步走到正中。
扬声道,“父皇,如今森家家财交由户部打理,这孩子不如也另寻一去处。也好叫亲王府避嫌,堵下悠悠众口。”
这正是同光帝所想,赞赏的目光扫过圣华,“太子聪慧,总能找出症结所在。”
嘉礼不着痕迹退了半步,脸色也沉了沉。
同光帝又道,“这孩子去处,诸位可有好的提议?”
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萧逸站了出来。
“不如请皇太后代为照顾,待西厂查明真相,再行定夺。”
同光帝挥挥手,“就这么办。”
殿内众人虽各怀心思,却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引火上身。
皇甫嵩的去向就这般定了下来。
走出议政殿,嘉华快步追了上来。
和燊躬身行礼,“雍王殿下。”
嘉礼虚扶了一把,以示亲近。
“和大人这是要回西直街?”嘉礼问道。
和燊恭敬答话,“是,大火过后还需重新修整。”
嘉礼点头,“孤与父皇讨了森府差事,正好与和大人同行,”说完示意两人边走边说,和燊缓了半步跟在他身后,并不与他并行。
楚天极踪迹全无,森府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正好趁着这个借口正大光明去查探。
嘉礼庆幸道,“昨夜多亏了和大人,不然今日父皇怒火只怕更甚。”
“臣不敢居功,若臣昨夜再警醒些,也不至于让森府满门尽数葬身火海。”
嘉礼顿了一下,回头去看和燊,只见他面露惋惜,自责不已。
后边试探的话也没机会问出口,只得等去森府看过后再做打算。
和燊不知,西直街的和府已经闹翻了天。
侯府早起采买的小厮上街得了消息,东西都顾不得买就打道回府通报消息去了。
消息递到周妈妈处,将她吓出一身冷汗。
想到夏姨娘惯爱作妖,周妈妈忙叫小厮不要声张。
周妈妈进了鎏金苑,再忍不住吼吼起来。
“夫人,可不得了,出大事了!”
周妈妈将事情一说,申氏想到一墙之隔的和府,急得脚底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