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唢呐齐响,鞭炮轰鸣。
吕蒙小跑上前,喧闹声如旧,也没个主事的人出来说明究竟。
月殊小声叮嘱吕鑫,“不太对劲,叫大家伙都警醒着点。”
吕蒙退了回来,指着围观人群里一个男人给师歌看,“那人叫丁义,是亲王府管家的儿子,从小跟在皇甫卓身边当小厮。”
“叫几个手脚利落的盯着他,若是闹事,先拿他开刀。”
师歌吩咐完再看,男人不见了踪影,她不觉拧眉。
锣鼓声停歇,一顶软轿抬出来,丁义站在小轿前。
原来是去报信了。
车帘子掀开,丁义从上边接下来一个瘦弱的男孩。
男孩看起来才三四岁的样子,衣衫穿得很华贵,神色怯生生的还含着泪,小小身子缩在丁义怀里惶恐打量四周。
皇甫卓下了车,不悦地瞪了眼孩子,“孬种,哭什么哭,到灵堂前哭去。”
他目光太过凶恶,孩子嘴巴本就瘪着,这会“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孩子哭得可怜,皇甫卓反笑起来,“对,就这样,送进去,跪跟前哭去。”
吕蒙等人拦在大门口,不让几人进去。
师歌站在最前头,压着怒火质问,“亲王世子这是何意?”
皇甫卓不急不缓,瞧了眼丁义,狗腿子立刻会意,将孩子塞到楚天极怀里,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捆到孩子腰上。
皇甫卓指着男孩,“这是森海的孩子,专门前来给他戴孝的。”
师歌冷笑,“森海从未娶妻,何来孩子?”
亲王府的人想钱想疯了,什么下三滥的招式都敢使出来。
皇甫卓理直气壮扬高了声调,手里举起一道明黄,“自然是族中过继,陛下也应允了的。”
他见师歌双拳紧握,身子也有些发抖,越发得意,又高声补了一句,“这孩子已经入了族谱,给森海披麻戴孝天经地义!”
月殊没想到皇甫卓如此无耻,近前搀扶住师歌,低声呼唤失神的她。
“娘,现在怎么办?”
吕蒙、吕鑫皆看着她,等候她发话。
师歌迟迟未有动作,皇甫卓便知戳到了要害。
丁义与楚天极趁机将孩子带了进去,皇甫卓走过师歌身旁时特意停住。
“森海改名也好,换姓也罢,身上流着的,还是皇甫家的血,你再厉害,能厉害得过皇家?”
师歌面色阴沉得厉害,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甫卓又扫了眼月殊,头高昂着,几乎在拿鼻孔看人。
“什么狗屁隐门,说难听点,不过是个带孩子的奶妈,奉劝你一句,赶紧带着你的姘头滚回闽南,免得到时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说完大笑着进门,样子猖狂至极。
皇甫卓带了不少人,府内外被占据一空。吕蒙、吕鑫等人又急又气,差点抄家伙干起来。
“娘?”
“夫人!”
“夫人您说句话啊!!”
师歌终于回神,眼中跃动着火光,她紧盯着月殊,“不能再出差错。”
师歌会意,“是,咱们不能冲动。”
月殊看了看围聚在周围的人,都是森家跟随了许久的老人,个个忠心耿耿。
皇甫卓有备而来,上次居然用青黎的性命做套设计,这次不知还憋了多少坏水。
冲动,只会让局势更糟糕。
月殊劝解吕蒙等人,“他说的也是事实,陛下都下了旨,若动手,吃亏的是咱们。”
吕蒙愤愤不平,“凭什么!”
“凭这是个皇权至上的社会,咱们只能吃哑巴亏。”
吕鑫不甘,“夫人,那就这么算了?”
“不急,血债自然要血偿。”
她挺直背脊,拉着月殊往灵堂走。
过继给森海的是皇甫卓的庶子——皇甫嵩,这孩子是他酒后与府内一丫鬟所生,平时在亲王府跟个透明人一样,弄到森海名下,得到亿万家财,毫不心疼。
圣华与嘉礼也在灵堂,特别是嘉礼,对跪在棺材旁边哭边烧纸的皇甫嵩赞不绝口。
“多懂事的孩子,森海泉下有知,定也欣慰。”
师歌与月殊走近,说话声停了一瞬。
师歌走过去与圣华行礼,“太子殿下,既然让森海认祖归宗是陛下的意思,森家众人皆没有意见,大家齐心协力将丧礼办好就是。”
皇甫卓小人得志,立即插嘴,“你敢有意见吗?”
月殊忍无可忍,讥讽道,“夫人在与殿下说话,你算哪根葱,也敢随意叫嚣,莫非你眼中没有殿下?”
一个不知哪里冒出的老头子,居然敢同堂堂亲王府世子爷顶嘴。
皇甫卓气得拍桌子,冲月殊怒吼,“死老头,你说什么!”
“我说殿下在此,轮不到你说话。”她语气轻飘飘的,唇角微勾,眼中全是讥诮与挑衅。
皇甫卓怒火中烧,“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抓起来!”
外边亲王府两个下人冲进来。
圣华冷着脸,将茶杯重重搁下,“闭嘴!”
下人面面相觑,站在门口处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不该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