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渣子都不剩。 “别哭了,若是不小心把妆给哭花,会叫人看了笑话。”张姨帮沈路遥理了理头发,自己的眼里也满是泪花。 “好。” 见她们耽搁太久,喜娘不耐烦地催促道:“沈姑娘,侍郎府的迎亲队伍一直在门外候着。” 沈路遥苦笑着将盖头重新盖上,跟着喜娘上了花轿。 迎亲队伍里人不多,领头的是侍郎府小公子身边的侍卫,沈路遥没有陪嫁的侍女,也没有体面的嫁妆,甚至连送亲的人都没有,在京城中,她定是最寒碜的新嫁娘了。 虽然一切都很简洁,但好在唢呐齐鸣没落下。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跟着花轿一路前行,虽说李家摆的排场是小了些,但胜在官家纳妾的场景不多见,图个热闹也是好的。 沈路遥心如死灰地坐在轿子里发愣,她不想嫁,却又无可奈何,以后的路她根本不知道会怎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一会儿,唢呐声停了,紧接着,花轿也停了,沈路遥侧身,悄悄掀开一角侧帘向外看,怎么还没到侍郎府,迎亲队伍就停了? “发生什么事了?” “侍郎府好像要退婚,我叫人前去打探,现在还没回来报信,你且再等等。”喜娘急得焦头烂额,来回踱步,她并不是为沈路遥的婚事担心,而是怕自己的工钱没有着落。 站在路上看热闹的人见迎亲队伍停了,便忍不住开始胡乱猜测。人言可畏不无道理,若是说的人,兴许觉得有趣,可被说的人,却如芒刺背。 此时,喜娘敲了敲窗子。 “沈姑娘,新郎官跟一个醉欢楼的妓子跑了,侍郎府实在寻不到人,便作废了婚约,工钱已经结过了,这轿子要抬回铺子里,你看能否行个方便?” 荒唐!在迎亲途中,新娘子坐上了轿子之后是不可以下花轿的,哪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退婚! 沈路遥心中满是怒气,却别无他法,退婚的是侍郎府,她还能去告他们不成?罢了,成亲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是她命贱,配不上高枝。 沈路遥下来后,迎亲队伍抬着空花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低着头往下看,一双双靴子从她身边经过,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 “这姑娘真是够可怜的,还没过门,夫君就跟另一个女人跑了,还是个妓子。” “醉欢楼的美人哪里是我们能琢磨的,床上功夫都厉害得紧,这新郎官啊,指不定就是给勾跑了。” “但沈路遥的相貌和身段可是一等一啊,要我说,就该两个全要了,然后品品哪个更有滋味。” 这话引得旁听的人哄堂大笑。 沈路遥倍感难堪,就这一瞬间,她便成了众矢之至,像鱼肉一样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她想走,可是所有人都把她堵在中间,让她无路可走。 沈路遥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她将头埋在臂间,仿佛这样就能听不见那些刺伤她的言语。 她真的累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群带刀侍卫井然有序地将街上的行人赶至两旁,原先拥挤的大道瞬间就空了下来,露出一辆简约而不失典雅的马车。 “永康王殿下驾到,尔等还不速速跪拜相迎!”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永康王?那个才高八斗、貌比潘安、十岁封王却深居简出的永康王? 马车的帘子被缓缓拉起,一双玉手将一柄上好的油纸伞打开,侍卫小心翼翼地将马车内的人扶下来。 温时玉的墨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虽只用一条白色发带轻轻束着,却尽显慵懒与高雅,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袍,除了腰间那块上好的和田玉外,再无任何点缀。 骄阳下,沈路遥看着他向她走来,连飞舞的彩蝶都忍不住扑倒在他跟前,原来,他是这般美好的人。 温时玉将伞递给身旁的侍卫,他抬腿几步上前,俯身用双手托起她的臂,然后凑在她耳边说道:“他弃你不顾,那我娶你可好?” 什么?永康王要抢亲? 沈路遥错愕地抬起头,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她身后,人群也像沸水般地炸开了。 沈路遥生得好看,却不是京中最美,比她清丽的人比比皆是,多少高门贵女为嫁永康王,及笄多年还待字闺中,可这天之骄子怎么突然失了神志,自降身份来娶一个被退婚的蝼蚁。 “殿下身份尊贵,怕是认错人了。”沈路遥酸涩地说道。 “没认错,我就是为你来的,沈路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