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刚准备把窗户关上。
“哐当”一声巨响,他身后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呼延律回过头,只见阿尔泰双手握着一柄长刀,站在门口,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还出了汗,反复松开握紧。
呼延律握紧袖中短刀,气血上涌,脸色铁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早就被祝青臣收买了!我早就该把你杀了,把你留到现在,坏我大事!”
阿尔泰怒吼一声:“是你逼我的!”
这一声,把呼延律都吓了一跳。
他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对他大呼小叫?
“是你逼我的!我本来没有想这样的,是你指着我的鼻子骂,是你不听我的劝告,一意孤行,还想杀我!”
阿尔泰握紧了手里的刀柄,厉声质问:“我出使周国,我进宫赴宴,与周国大臣往来,本来就是使臣应该做的事情,我有什么错?”
“你一再得罪太傅,得罪周国大臣,是我帮你解围,帮你处理烂摊子,你不感激我就算了,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指着我骂?你凭什么在所有人面前指着我骂?”
“我早就跟你说了,周国兵强马壮,周国武将各个都是骁勇善战的主,你偏偏不信,你是武将,打起仗来你逃得了,那我呢?我就活该等死?”
“既然你说我被收买了,既然你想杀我,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我先杀了你!”
阿尔泰喊了一嗓子,举起长刀,猛冲上前。
呼延律“唰”的一声抽出短刀,照着阿尔泰的手臂狠狠一劈。
鲜血喷溅,呼延律一把将阿尔泰推开,冲出房间。
“我呼延部族将士何在?随我入宫取祝青臣首级!”
下一瞬,他把两根手指塞进嘴里,吹起长长的哨子。
他从草原带来的骏马嘶鸣一声,飞奔来到呼延律面前。
呼延律翻身上马,率领十来个随从,朝驿馆外冲去。
阿尔泰捂着手臂上的伤口,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追,一边大喊:“呼延律跑了!拦住他!快!”
*
夜色浓重,明月高悬。
急促的马蹄声、兵器相接的打斗声,在长街上此起彼伏。
呼延律一路厮杀,竟冲破大周士兵包围,一路杀到宫门前。
面前宫门紧闭,身后是威武将军率领的追兵。
呼延律已经退无可退。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随从。
原本十来个随从,如今只剩下五六个,且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呼延律握着手中武器,咬了咬牙:“把宫门撞开!”
战到现在,随从们都有伤在身,面对比自己多出十倍百倍的周国士兵,早已没了斗志。
几个人对视一眼,竟是谁都不敢上前。
呼延律刚想发火,这时,高处传来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呼延将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呼延律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宫墙城楼上,祝青臣拢着手,临风而立,恍若神仙。
他连盔甲都没穿,只是披了件半新不旧的衣裳,站在那里,垂下眼眸看他,神色淡淡。
士兵举着火把,就站在祝青臣身边。
夜风吹动火焰,火光映在祝青臣的侧脸上,摇摇曳曳,明明灭灭。
只可惜,呼延律看到这张脸,就厌恶至极。
呼延律举起手中武器,直直地指着祝青臣:“阿尔泰早已泄密,既然太傅已经知道我来周国所为何事,又何必多此一问?”
围堵在他身后的士兵要上前将他拿下,城楼上的祝青臣却抬了抬手。
威武将军会意,也朝身后将士抬手示意:“等等,太傅要和他说话。”
一行人严阵以待,静待时机。
祝青臣拽了拽披在身上的衣裳:“从我看见草原使臣是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出使周国、所为何事了。”
“你记恨我在守城时打败过你,记恨我夫君一箭射瞎了你的左眼,如今我夫君刚刚过世,你便迫不及待前来查探消息,窥探我大周军营。”
“若不是阿尔泰大人弃暗投明,只怕不久之后,草原就要兵发中原了。”
呼延律抬起头:“是又如何?你早已知道我的目的,不也照样动不了我?只能使那些挑拨离间的下作手段。”
祝青臣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三年前,是草原主动送来奏章,俯首称臣,我也愿意与草原修好。可你毫不知足,为一己私欲,坏两国邦交。”
“阿尔泰大人为了维护两国邦交,将你这个乱臣贼子诛杀,有何不可?”
“若你此刻引颈就戮,我可以放过你身边的随从,也可以留你一具全尸,让阿尔泰大人将你送回草原安葬。”
忽然,呼延律大笑出声。
他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太傅,你怕打仗。”
“你怕打仗,你怕我回到草原,整顿兵马,所以干脆现在就杀了我。”
“可你怎么就没有想到?今日我若死在这里,来日大王一定为我报仇。”
“阿尔泰能管什么用?有谁会听他的?”
他早就把书信传出去了,草原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