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一起拖下去?!”
“且慢。”平淡的声音传来。
威武将军转过头,却看见说话的人是祝青臣。
“太傅……”威武将军抬手,“先松开,按着他们跪好。”
若是这件事情不掰扯清楚,传出流言蜚语,只怕于祝青臣和李钺的声誉都有损。
倒不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论个明白。
祝青臣提着剑,目光从李家人、李族长身上划过,最后落在晚娘身上。
“你说,你是陛下养在外头的女人?”
“是。”晚娘满脸是泪,捂着肚子,往后躲了躲,好不可怜。
“所以,陛下将你养在哪里?”
“京城外,凤鸣山的别院里。”
李族长当即喊出声:“凤鸣山!此乃陛下旨意,一定是陛下属意晚娘为……”
祝青臣偏过头,一个眼刀扫过去。
威武将军马上掐住了李族长的脖子,让他闭嘴。
祝青臣转回头,又扫了一眼晚娘的肚子:“你的孩子几个月了?”
晚娘小声应道:“四……四个月。”
“好。”祝青臣转过头,朗声吩咐侍从,“叫起居注史官过来!”
“是。”
起居注史官?
那是什么?
晚娘懵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族长,李族长也不大懂得。
侍从搬来椅子,放在封乾殿门前,祝青臣施施然坐下,老神在在。
不一会儿,起居注史官便到了。
祝青臣抬了抬下巴:“有劳赵史官将八月的起居注,从头到尾念一遍。”
“是。”赵史官从厚厚几本起居注中,搬出一册,站到祝青臣身边,开始念诵。
声音洪亮,确保在场所有官员都听得见。
“八月初一。卯时至辰时,帝朝会,后未起。”
——李钺早起上朝,祝青臣赖床不起,这次朝会没去。
“巳时,帝批折,后伴驾。午时,帝后午膳,小睡。申时,武场习武,后伴驾。酉时,帝后晚膳。戌时,查太子功课。亥时,帝后就寝。”
——这就是李钺无比简单的一天。
只要上一句是皇帝如何,下一句必定是君后如何。
李钺习武,祝青臣跟着练了一会儿,就累得不肯再练,要李钺把他从地上挖起来。
祝青臣看书,李钺从身后抱着他,悄悄给他编小辫子,再拆开,把他弄成一头小卷毛。
八月的每一日,皆是如此。
他二人永远黏在一起,形影不离。
唯一一次出宫,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夫夫二人,带着李端,一家三口一同出宫,去看花灯。
没看一会儿,李钺就不顾李端的反对,让太监把李端抱回去,和祝青臣单独游玩。
待赵史官将八月起居注念完,殿前一片沉寂。
整个八月,皇帝就没和君后分开过。
那晚娘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反正不可能是皇帝的。
这个时候,晚娘也反应过来了。
原来起居注是这个东西,她变了脸色,连忙道:“是我记错了,是我记错了,我的孩子是五个月,不是四个月,再查查,再查查其他的。”
祝青臣蹙眉,眸光一凛,语气微沉:“这位夫人,你怕不是在拿文武百官寻开心?你的孩子究竟是几个月的?”
“是五个月的。”晚娘露出讨好又卑怯的笑,“回君后,是五个月,再查查……”
祝青臣可没有再给她查来查去的余地,他一抬手:“太医,看看到底几个月。”
“是。”
两个士兵从身后按住晚娘,太医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开始诊脉。
为求稳妥,祝青臣还喊了三个太医,轮番上阵。
片刻后,三个太医齐声回禀:“回君后,确是四个月。”
晚娘还想辩解:“不是的,不是的,是五个月,是我记错了日子,陛下不常过来,所以我记混了。”
祝青臣拨弄着衣袖上的素白粗麻:“我与陛下日夜相处,方才的起居注已经证实,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陛下的。”
晚娘却咬死不肯松口:“君后明鉴,我不过是记错了日子,我确实是陛下养在宫外、不敢教君后知晓的女人。”
“我原是凤鸣山下农女,陛下田猎,路过凤鸣山,对我一见钟情。因为君后善妒,陛下才将我养在别院之中。”
“君后毕竟是男子,相比起来,陛下自然是更喜欢女子……”
祝青臣拄着剑,站起身来,走到晚娘面前。
“你既然说,你是陛下养在外面的女人,你二人两情相悦,那你一定知道吧?”
晚娘愣了一下,知道什么?
祝青臣问:“你知道陛下长什么模样吗?”
晚娘连忙道:“自然是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祝青臣扯了扯嘴角:“套话罢了。那你知道,陛下哪边手臂上有箭伤吗?”
晚娘顿了顿,小心地开了口:“左臂。”
“嗯?”祝青臣歪了歪脑袋,“确定吗?”
“右臂……”晚娘观察着祝青臣的神色,又改了口,“左臂,对,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