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深处。
扭曲树丛如同忠诚的守卫排列在外,茂凯的庞大身躯坐落在树丛前端,它此时正在扮演哨岗的角色。
在看不见的黑硬土壤之下,早已停滞生长了将近一千年的根须重新开始了发育。
时间曾经在暗影岛陷入了停滞,连带着似乎整个世界也开始一尘不变。
但现在,是时候让它重新转起来了。
茂凯晃动了一下身上的枝叶,那些早已经枯萎的树杈似乎都有了焕发新生的趋势。
约里克坐在茂凯附近的地上,健硕的身躯竭力卷曲了起来,以免压到身边的大树。
遍布着划痕缺口的铲刀被他随手放在身边,满是老茧的手指在胸口位置的光滑项链上不断摩挲,他的眼眸看着远处的黑雾,各种情绪在其中来回交织。
迷雾侍女躲在了更远的位置,它们是一群灵魂的聚合体,在集合了无数灵魂的能力后,它们对于危机的感知异常敏锐。
而这种敏锐让它们在此时保持了跟茂凯的距离......
因为暗影岛上每一个灵魂都知道,这位‘大树’的爱好就是让灵魂消散。
从地里轻微的耸动,约里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作为一个掘墓人,他对于土地的了解并不逊于对于尸体的了解。
毕竟你得知道那里的土更好挖掘,哪里的土能让尸体腐朽地尽量慢些。
“您这是孤注一掷了么?”约里克抬起头看向茂凯。
在福光岛时期,他不过是一位普通的教团成员,而茂凯则是整个岛屿的守护神。
可以说后者的见识和阅历都要远远超过了前者。
“你还有犹豫?”茂凯回应道。
约里克沉默了一会儿,“是。”
破败之咒的爆发对于他来说是人生的转折,让本就崎岖的路变成了悬崖峭壁。
而近千年的抵抗让那道信念在变得愈发坚定的同时,也变得愈发脆弱珍贵了起来。
哪怕是机会就摆在面前,但他难免会在内心纠结,这到底是机会还是浪费。
毕竟机会只有一回,一千年都已经过去了,他不在意再等一千年,但万一失败了......
“你是想要让我劝说你?”
“......”
约里克再次沉默。
他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存在,或许他的坚定全都用在了等待上,以至于在面对其他事情时,‘怯懦’的那一面会占据上风。
就如同那群嘴碎的迷雾侍女说得那样,他,在许多时候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懦夫。
“选择是人生里最艰难的事儿,我没办法给予你什么劝解,因为我并不是你;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倾听你自己的心吧,孩子......”
“我的心么?”
约里克低下头看着地面。
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园,是他生活了一千年的地方。
但,他真的在这里‘生活’了一千年么?
......
......
树丛更深处。
遍布荆棘的房屋在千年前曾经是一位猎户的居所。
房屋内有着许多造型特异的铁架和器具,看起来似乎是用来固定猎物方便剥杀清理的。
“可惜它们都已经不能用了,否则能省去很多力气。”
弗拉基米尔站在一副铁架前感慨着。
而在他身后,莱卓斯正全力遏制着卡莉斯塔的反抗。
哪怕是被法术封印外加物理封锁后,这位复仇之矛的反抗意图都毫无减弱。
虽然没办法再凭空塑造长矛,但她的肩膀和胯部一直在不断扭动,也好在他们是用锤石的锁链捆绑的,要是换成普通锁链可能就算没有腐朽也早就被挣脱了。
“把她放在这里吧。”
最终,弗拉基米尔选择了一处还算结实的石柱。
福光岛作为一个曾经‘掌握‘了符文魔法的地方,或许不能说它是遍地神奇,但总能找到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就比如这根石柱,经历了千年岁月依旧屹立不倒。
’哗......’
莱卓斯将卡莉斯塔绑在了石柱上,为了防止对方挣脱,它特意多绕了几圈,几乎将后者捆成了蝉蛹。
而后......
它的目光看向了弗拉基米尔以及站在门口位置的南柯,露出了些许的不好意思。
唤醒的过程说白了就是回顾过往以及表达爱意,而这种事情哪怕是鬼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南柯读懂了暗示,自觉地走了出去。
而弗拉基米尔则是从背包里取出了七只玻璃瓶交给了莱卓斯。
“用法就是直接滴上去,省着点用......”
说完,他跟南柯一起走到了外面,都是千年的老人,他早就过了对爱情有兴趣的年龄。
但,他对如何复仇很感兴趣!
“你认为她苏醒后,能带我们找到那位自闭的国王么?”
弗拉基米尔问道。
南柯抬起头,天空是阴暗的,黑色的雾气在这里就是天。
“如果他是自己想要自闭,那么我不觉得卡莉斯塔能带我们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