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现在祖安的大多数人已经成了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但总会有那一批人永远怀揣着火热的心。
幸运的是,命运总会让这群人聚集在一起,哪怕他们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他们能温暖彼此。
这一刻,南柯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老头明明连教堂的职能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却愿意信仰迪斯。
因为迪斯就像是一团耀眼的火光,在黑暗中不断吸引着那些内心赤热的飞蛾。
他继承了祖安精神,并且一直在践行着这种精神。
他是一位思想的巨人,同时也是一位实践的勇者。
当一个人几乎能够满足你所有幻想时,自然而然的,你就会对他产生好感。
而当这样一个人竟然愿意为了你的利益而奔走时,你很难不去跟在他身后。
“先不管他们。”迪斯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如果那条路没办法走,那么你或许得去一趟皮尔特沃夫。”
南柯问道:“你在皮尔特沃夫还有什么熟人么?”
“那人你也很熟。”迪斯指了指自己的妆造,“瞧瞧这是谁画的。”
“艾丽阿姨。”南柯想了起来。
教堂作为一个传教地,同时也承担着红白喜事的功能。
而艾丽则是教堂的殓妆师,负责将那些难看的尸体打扮地稍微好看一点。
同时,这位在教堂工作了十余年,且无儿无女的老职工,几乎是把南柯当半个儿子在照顾。
“是,她的丈夫你应该也见过,是诺克萨斯人,现在好像是诺克萨斯驻皮尔特沃夫办事处的主任。”
“我觉得没必要把更多人牵扯进来。”
如果说对方是迪斯的合作伙伴,南柯或许不会有什么抵触。
毕竟合作意味着会从中赚取利益,而赚取利益的过程本就需要承担风险。
但艾丽不一样,她对南柯来说,更像是家人。
“真正的家人之间,是不存在什么牵扯不牵扯的。
就比如你,明明跟梅尔没什么交集,但你现在却是她的目标。
我会因为梅尔卑劣的举动生气,但不会傻乎乎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连累一个无关的人。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在我风光时你享受了我的资源,在我落难时就得承担这些牵连。
艾丽也一样,你现在可以因为害怕牵连她,选择去其他地方躲藏起来。
但如果你出了事,你应该能想象到,她绝对会拼了命去替你复仇。
呵,她跟你是一个性子,我拦不住你,你也拦不住她。
除非,你不认为她是你的家人,或者你在质疑她对你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你不拦着我去替你报仇了?”南柯抓住了迪斯话里的漏洞。
但迪斯显然没打算回答他,只是继续道: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最讨厌书里男女主角在危急关头还在那里拉拉扯扯。
相信我的判断,无论你在祖安惹出了什么乱子,只要你去了艾丽家,立马就能逃离那些乱子。”
“为什么?”
南柯不理解迪斯为什么这么自信。
毕竟艾丽的丈夫只不过是一个驻外主任,而不是什么实权将领,更不是什么催法利议会的法师大人。
“因为皮尔特沃夫贵族们并没有把祖安人当人看,就算你在祖安杀了人,对于那些贵族老爷来说也不过是死了条狗而已;
为了一条狗去得罪诺克萨斯?你觉得那群贵族老爷会愚蠢到这种程度么?
诺克萨斯的驻外主任或许没什么实权,但他代表着诺克萨斯的脸面,那群贵族老爷们可不敢在这张脸前面乱来。”
贵族阶层掌握着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资源,他们制定了社会的运行规则,搭建了一座如同金字塔一般严谨的阶层等级。
在面对弱者时,他们属于高高在上的一方;
但在面前强者时,他们会自动摆出低下的姿态。
因为他们在制定游戏规则时,已经把自己也代入了进去。
这,也就是所谓的贵族阶层的软弱性。
他们中绝大多数已经失去了那种拼搏和反抗的斗志,就像一位守财奴只知道死守着自己的金库,而失去了开荒的勇气。
“祖安和皮城已经割裂成这样了?”
诺克萨斯的强势,南柯是知道的。
但皮城和祖安在前几年,最起码还是同一个’物种‘。
“早晚的事情,我不过是把那层纱提前撕掉了而已。”
“好吧,我如果遇到了麻烦,就去皮尔特沃夫。”
南柯还是选择了听从迪斯的建议。
毕竟这位老神父比他更擅长分析局势,有些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把如果去掉是不是更合适?”
迪斯看向南柯,在对方问他拉母家族的地盘在哪里时,他就已经明白了南柯的打算。
“你自己也知道,你拦不住我。”南柯毫不掩饰地道。
“对,我知道。”迪斯无奈地摊开了手掌,“这就是养孩子最无奈的地方,小时候他会对你言听计从,但等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就会处处和你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