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自知身份没有暴露,师爷寻得一位临时充作帮工的儒生,轻描淡写地排出三十文铜钱,示意其把这个窗户纸捅破。
果不其然,随着一位青年的一声高呼,“这些弊端,人家经济大学堂早已在研究分析了”,原本嘈杂的场面顿时静若寒蝉。
那青年机智,一声呼喊后便匆匆逃离,留下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一阵你看我,我看你后,立刻就有人破口大骂起来:“原来那高翰文是包藏祸心,一开始知道新学必不长久,居然还在杭州强推新学,简直是害国害民,其心可诛。”
“对对对,那高翰文不过是为了给改稻为桑脱罪才弄出的新学,仓促之下编造的东西,能不祸害无穷吗?比得上继承几千年儒学的正儒吗?”
“就是,我看那高翰文长期和泰西鬼厮混在一起,说不定是个里通敌国呢?”
“这世道,怎么说理去。我大明能吸引柳常青这样的大家来投奔,竟然也生出了高翰文这等逆贼出来。他要不想待在大明,自可以滚去泰西,偏偏要来霍乱大明,着实可恨。”
“刚刚那个是谁,眼生得很,这高翰文贼心不死,竟然还安排了眼线过来?”
“别说这个了,听说那通政司宋应昌就是高翰文的弟子,要不是在朝廷里有这么一个眼线,新学的马脚早就露出来了,哪里不穿帮呢?只不过是他弟子给他压下了很多弹劾罢了。”
“就是,杭州据说吸引了近百万流民。我就说怎么这么好心,到现在这些流民都很少有回来的。都说衣锦回乡,杭州这么能挣钱却不回来。说不定是给杭州害了,抢了人家的行囊呢?那杭州居然经济增长是两年翻一番。除了抢劫,我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这么快。”
“就是就是,得给朝廷给高阁老提个醒,以后各地的流民,就在本地安置多好,都不用背井离乡,决不能让去浙江,免得被高翰文这帮蛇蝎心肠的给害了。”
“我说杭州新出了好些恐怖灵异话本,里面各种妖魔鬼怪,没谁把人当人。原来这就是杭州的现实写照呢。”
………………
一堆人添油加醋,说得跟真事一样,讲得个绘声绘色、活灵活现的。丝毫不亚于鳌山灯会上的杭州评书与相声。
作为顺天府知府的师爷,还是知道给自家东主平事的。这会儿可不能再任由发展下去了。新学的好坏,哪是我等能够置喙的吗?还不是皇帝陛下乾纲独断的事情。陛下觉得该好时就好,该坏时就坏。大明嘛,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一群读书人在这瞎咧咧,这不是添乱吗?
于是乎,师爷悄悄地找了老掌柜。师爷的盘外招还是很多的。不白当这十来年的师爷。其让掌柜找了个帮工悄悄去房顶戳漏三片瓦,吓得正在阁楼中间慷慨陈词,准备英勇就义,以身卫道,不惧高翰文强权的几个读书人一趔趄。
那么大的瓦片,砸中了,可是要流血的,说不得还要破相。
本来当中的几个看房顶没了声音,安全了,让开了掉瓦砾的那一块,又要接着开骂。
掌柜赶紧出面打圆场道歉,然后借口房顶检修,临时关闭了书阁的阁楼,这帮人才四散回家去。
眼看工人都来了,几个口嗨的也是没了办法,只能哂哂地走出门。
完全没有尽兴,家里还有事的自然回家了,剩下一大半的人眼见没了正事,又约了一起去体验体验鳌山灯会杭州来的新项目,比如摩天轮、盲女按摩、歌舞杂技什么的。
说到底,要是杭州只专心提供这些服务,不管大家伙要钱就好了。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在鳌山灯会也就这大半个月时间,要是一年到头都有,怕是公卿之家也够呛了。
这高翰文,真的是太居心叵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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