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只能做你的替身,凭什么三年里日日夜夜她都想着你。”易柏咬牙切齿,只想把眼前不染一尘,仙子般的人物拖拽入泥地里,似他一般狼狈才好。
钟离珏并不恼怒,温和道:“云暮从未将你当做我的替身。你这样想,实是辱没她。”
“我辱没她?!”易柏声音陡然提高,“你知道什么便在这里空口白话!我与她日日同枕,连最亲密时,她口中所唤之人也是师兄而不是‘阿柏’!”
“天下有几个男子受得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承欢时,唤的是他人之名!”易柏恨声道,“只恨古榕没能成事,真的杀了你。”
钟离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如你所言,三年,与她共枕而眠的人是你,而非我。”
“你已有过我连肖想都嫌唐突的一切,不觉得这执念来得可笑么?”钟离珏道,“只是你沉浸在妒意里,将双眼都遮蔽。”
“以她的修为,若不愿与你交好,你以为你能爬上她的床榻么?”
钟离珏看着明显变得慌乱的易柏,沉了脸色:“走吧,你听信谗言,想要害她在先;心生妒意,想要加害她的师兄妹在后。你与云暮,断无可能了。”
“我与殿下再无可能,你便有么?”易柏流着泪起身,在雨里放声狂笑起来,恶毒道,“我不能拥有她,你也休想!往后余生,我尚且能惦着她的滋味,日日品味,夜夜梦回。”
“你呢?你还不知道吧,殿下的滋味美妙至极,这三年来每每在我怀里嘤咛时,都可爱得紧。”
“——这般模样的殿下,你作为她的师兄,注定这辈子都无缘得见!!”
“啪。”
钟离珏一掌便将易柏拍飞出去,脆弱的□□撞得石碎墙散,哇的一口鲜血吐落,易柏面色苍白如纸。
“怎么?嫉妒我了?嗯?道貌岸然的仙人,终于忍不住心中恶念了?”
“来啊,杀死我,杀死我就替你爱的女子清除了一个污点!杀了我,你们便还有机会破镜重圆!杀了我,日后欢好之时,她便绝不会想起我了!”
易柏艰难站起身,张开双臂对着钟离珏不断嘲讽,脸上满是讥笑之意。
“你错了。”
“云暮与你交好过,从不是她的污点。”
“她是天地间独一个的洛云暮,她心悦于你时,便同你做快乐事,是再自然坦荡不过的抉择。如今是你做错了事,亲手断了与她的缘分,又如何会成为她的污点呢?”
若说初时钟离珏脸上还有妒意与愤怒,听到后面却已经全然冷静下来。
他带着一丝悲悯道:“若说污点,你这般思想,才让云暮对你有过的动心,显得不那么值当。”
“她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她愿意同谁交好,与谁做快乐事,都是她自己的事。”
“若你以为我会因此嫉妒发狠,那你便大错特错了。”
“从前我已做过许多错事,这次断然不会。云暮既说给你自由,无论你如何言语激我,我便决计不会杀了你,让你的尸体成为横亘在我们中的天堑。”
“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吧。”
钟离珏深深看了易柏一眼,转身离去。
易柏跪在一地的鲜血里,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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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易柏处离开后,钟离珏怔然站在湖边,看着微风吹起湖面一圈圈涟漪。
他站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温故带着银狼,循着湖边来喊他吃饭。
“吃饭?”钟离珏微愣,还是不适应为何突然他们师门好像如同凡人一样三餐不落了。
“是呀!小师妹用凡界的食材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呢!明天就回宗门啦,师妹说这叫践行餐!”
这就要走了啊。
钟离珏神色微黯:“是该践行,这一别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你二师姐了。”
温故疑惑地看了一眼钟离珏:“啊?师兄你在说什么?二师姐和我们一起回宗门啊!”
“二师姐说绿萝师妹生日快到啦,要回去替她庆生,而且凡界大旱结束啦,她也没牵挂了,她说还是水云台住着舒服!而且小师妹说想找个洞天福地历练一番,收集些灵兽食材,二师姐说如果有空要同去呢。”温故掰着指头数给钟离珏听。
钟离珏闻言笑了起来,是啊,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相处时间。
长过岁月星辰,长过世间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