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又停了,有人上车了。
“请问,我们大约还有多长时间,可以到市中心底站呢?”
何诗菱看着走过来的售票员,问了一句。
“堵车半个小时。不堵车,二十分钟。”
“好的,谢谢。”何诗菱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16:15分,时间还不算晚。
二十分钟,可以再睡一会,忽然想到那人的提醒,笑了一下,好吧,还是看看窗外的风景吧。
看着窗外轮番变化的景色,这里有别于她之前经过的路,没有大片大片的田野和庄稼,扑入眼帘,取而代之的是,时不时弯曲前行的路,路边长满了微泛鹅黄色的垂柳,透过柳条看过去,是一片片整齐的果树园,看起来很有参落有致的层次感。
眼前的景色,真是应了李煜的那句: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
车子在那样的路中间行驶前行,偶尔停下来,有人上车。
车窗的景物,开始变换成次第更换的同式路灯时,窗外的马路渐渐宽阔了起来。车子也开始多了起来,公交车前行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几乎是处于挪步前行的状态了。
看来,已经驶出云凌县,要到静云市了吧。何诗菱看了一眼,手表,16:30。
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往车厢里环顾了一下。
车内没有说话声,也没有嬉笑声,大家都安静地靠在各自的座位上。
轻音乐在车厢内缓缓地流淌着,仔细听了听那旋律,何诗菱笑了起来,居然是,高山流水!想到了,站台前某人那温暖的笑脸,还有上午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不由得往左边的座位上看了一眼。
发现,左边的座位上已经坐人了。
朱色细框眼镜,棕色略卷的及腰长发,顺滑的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皮肤白皙,一根朱红色的细皮包拎带从肩膀延伸至膝盖。
此刻,她,正在很专心地翻着膝盖上的书。
何诗菱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惊奇地发现,是英文版读物?不由得往书页上多看了两眼:
“itwasari
“好啊。”何诗菱笑着应着,看了一眼窗外,要进城了,马路上的车很多,车子开得很慢,确实是有一会呢。
回头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发现,那个人正笑着看向她,没有说话。
是在等她说话嘛?何诗菱指了指自己。
两个对看,相视一笑。
朱颜说话了:“我在等你呢。”
“要从哪里说起呢?”何诗菱笑着,“刚才都剧透了。”
“呵呵——”朱颜笑了起来,“从作品赏析的角度,简单聊聊吧。”
“好啊。那我就班门弄斧了。”何诗菱笑着低头看了看,那本已合上的书,“这本书,较之于狄更斯之前的作品,幽默风格在淡化,抑郁感有些强。场景很凄凉,开篇便是如此,故事开始在教堂墓地。”
“嗯哼?”朱颜笑着,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结尾虽然看起来很乐观,多年后,皮普归来,与年轻时喜欢的艾丝黛拉再次重逢,但十多年已过去,一个饱经沧桑,一个孀居多年,两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痛苦经历的烙印,生活的残酷无法回避,”何诗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浓厚的悲情色彩,这也许,才是作者的批判现实主义的力量所在吧。”
“读完后,不免庆幸,自己所生活的时代了。”何诗菱停了一下,心下唏嘘,寒假读完,心情压抑了很久,因书中的悲情色彩。
“是呀,这是他晚年的作品,当时他正经历着婚姻与感情上的巨大痛苦。”朱颜点了点头,“像你十岁和现在,对世界的认识不同,有些观念也会发生改变的。随着作者年岁的增长,对社会的认识加深,他的思想也经历着变化,此书透过对皮普三个阶段人生的跌宕起落描述,也表达了他对生命和人性的看法,但,他依然是对社会底层小人物的可贵品行的赞美。”
“嗯。是的,虽是压抑,令人欣慰的文章中终贯穿着爱的主题,”何诗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些人物中,我比较喜欢乔,敦厚而有些钝拙的性格里,对小皮普无私纯朴的爱,也正是这份爱引领着皮普,在不断的对与错的内心挣扎中,渐渐回归良知,乔自己也和后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你所给予生活的是什么,生活便会以同样的方式回馈于你,在未来的某一天。”何诗菱停了一下,“乔是一个有可贵品质、真诚的情感的人,做一个像乔那样的人,洁身自好,三省吾身,更是尽可能地帮助身边需要帮助的人,就算是一弯残月,也要用不太明亮的月光,照亮夜行的人。”
朱颜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女生,这是一个容貌俊秀的女生,眼神清澈又充满灵气,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在鹅黄色的外套衬托下,更显清新脱俗,让人看着很舒服。
她的声音清亮,不疾不徐,言谈间带着一份从容与淡定,忽然想起一句话来:观其言语举止,非庸人也。这只是云凌极普通的一名学生嘛?
如果是,那云凌中学可真谓是卧虎藏龙了,确有直逼凌诺中学的势头了,如果不是,那么,这个自谦为“极普通学生”的女孩,在云凌应该也是个“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