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因展昭的出场而分神时,李寻欢的珍珠已经出手。
原来狼狈退回的司空摘星,竟也抓住了展昭出场带来的这个空隙,竟是又在空中一折身,向着侧面飘出——在空中连转三次而气不绝,这样的轻功,真可算得上天下独步了。
按理说,此时六扇门和开封府都顾忌对面,不会轻易出手,司空摘星总该能逃脱了。
可惜他交了两个好朋友。
更可惜他时运不济,正好选了胡不萦三人所在的方向。
无情的暗器,虽然号称“明器”,但那只因他从不在暗器上淬毒,实则施发的手法还是十分隐秘,要人防不胜防。但小李飞刀却不同,小李飞刀脱手之时,对方必定也已看到了他的刀。
但纵然看到也没用,只因他太快了,在对手看到刀光的那一瞬,便已被击中。
虽然此刻他发出的并不是飞刀,而是珍珠,却依旧无损于这一招的威力。
所以司空摘星终于从空中掉了下去。
这固然是因为他转折三次之后,余力已尽,但也是因为李寻欢这一招实在妙到毫巅,出手的时机、速度,都叫他全无躲避的余地。
六扇门和开封府本是互相顾忌,未敢轻动,但司空摘星出其不意的第三次转折,让他们都悚然一惊,不再多想,齐齐追了上来。偏在这时司空摘星被珍珠击落,便正好掉进了他们的天罗地网之中。
事已至此,明知再逃不掉,司空摘星也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骂道,“哪个龟孙子暗算我?”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李寻欢仰头望天,胡不萦却是脊背一寒,忽然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但不等她找出这感觉是怎么回事,只见场中的无情和展昭已经转头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胡不萦踩着小圆凳,比旁边的陆小凤和李寻欢还要高出一截,视野开阔,十分便于看热闹。但她看旁人如此,旁人看她自然也一样。所以无情和展昭几乎没有费力气,一眼就在人群中锁定了她。
两人面上神色微变,像是要开口跟她打招呼,又像是要朝她走过来,但又都按捺住了。
只见两人又同时低头,扫视地面。
到底是无情这个暗器高手眼力更好,片刻后,他便找到了目标。
珍珠被一只清瘦修长的手拾了起来。
它依旧是完整的,圆润饱满、流光溢彩,完全可以想象它若是被做成首饰,点缀在女子的发间耳际,将如何为之增辉。
任谁都想不到,司空摘星竟是栽在它身上。
无情将珍珠拢在手心,又朝胡不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转头看向展昭,“展护卫,此人是我六扇门重犯,今日多谢你们的人帮忙追缉,来日必登门致谢。”
话说得客气,却是将事情的性质定了下来:六扇门抓贼,开封府援手。
展昭笑得比他更客气,“让大捕头见笑了,其实我们开封府,也是为此人而来。案件在身,还请大捕头谅解,将人犯交予在下。”
无情看着他脸上的笑,不由想到了自己的二师弟铁手。
两人都是相貌堂堂,沉稳忠厚的模样,一看就十分可靠,叫人信服,更叫人不忍违逆了他的意思。公门之中,这种待人接物、场面应酬的活计,果然还是更适合他们这样的人。
他微微垂眸,语气淡淡,“若我不交呢?”
展昭脸上笑容不变,“其实我们都是为公事,大捕头的为难,在下也知道,但我们开封府的案子,也不能不办。不如这样,人犯交给六扇门关押,还请大捕头允许我们开封府的人上门讯问。”
“查实了案情又如何?”无情眼波不动,又问。
展昭心内暗赞一声,这位大捕头当真心思缜密、目光长远,他自然也不必虚言矫饰,沉声道,“届时自然是各自上禀,多罪并罚。”
二人商议片刻,已经定计,便各自带着人离开了,只留看热闹的人站在原地嗟叹。
李寻欢和陆小凤等那两人走远了,回头一看,才发现胡不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她的圆凳上下来,正蹲在墙边,一脸凝重愁苦。
“怎么了?”李寻欢温声问道。
陆小凤却是直接问道,“我还以为那两位是你的朋友。难不成不是朋友,是你有什么案子犯在了他们手中?”
胡不萦一手扶额,叹息道,“没有案子,但是比那更糟。”
之前她就一直觉得这一周目古怪得很,也不知为何竟然将好几个世界都融合在了一起,还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腹诽过,这到底是谁作的孽?
但是就在刚才,意识到无情和展昭也都认识自己的那一刻,胡不萦终于知道了答案。
——作孽的竟是我自己。
汗流浃背了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