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听到了什么,趴在冰凉地上往前摸的独孤德顿了顿,侧耳细细听去,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毕竟这儿距离战场太远了。
独孤德正准备继续向前,突然仰头望去,黑洞洞的夜空中似乎有什么,他伸出手试了试,冰凉的感觉让他醒悟过来,下雪了。
终于下雪了。
深深吸了口气,冰寒的空气灌入肺部,独孤德精神一震,手脚并用,加快了速度。
独孤德清晰的记得那一年的雁门大捷,魏嗣王、赵国公雪夜追击,大败突厥,生擒欲谷设,那一战他也在军中。
这是祥兆!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独孤德脑海中,远处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喊杀声,独孤德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耐心的等待了会儿。
直到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向北奔去,独孤德才猛地一跃而起,拔出长刀,高呼冲锋,身后的五十士卒同时放声高呼,如同一柄犀利的长槊一般撞入正要去取马的突厥人中。
不顾生死的冲锋,破阵后的肆意砍杀,让独孤德兴奋的嘶吼,脸上满是血污,嘴唇上都带着妖艳的血色。
双方兵力大致相等,不过唐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偷袭,同时又是左右两侧夹击,让三百多突厥人短时间内就陷入了崩溃。
即使有几十个突厥人勉强冲过去,但迎接他们的是已经抢了战马,催马冲来的唐骑。
“快,不用管!”
“这时候要俘虏作甚?!”
独孤德两刀砍翻了两个已经跪地投降的突厥人,焦急的高声呼喊,让后面的人将火油送过来。
“独孤兄,那是……”粗豪大汉突然指着不远处的黑夜,此刻已经点起了火把,隐隐能看得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在听见厮杀声的时候,从小五台山偷渡过牧马河,艰难北行的刘仁轨都懵逼了,我还没动手呢,突厥人这是在和谁厮杀?
先以斥候相互查探后,刘仁轨疾步上前,看向手持火把的独孤德,“在下刘仁轨,魏嗣王旧部。”
还在焦急等待火油的独孤德一愣,他下定决心冒险夜袭,显然是不愿分功他人的,但听到是魏嗣王旧部,登时转过头来,犹豫道:“刘仁轨……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刘仁轨身后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上前两步,“独孤德,可还认得孙家大郎?”
“孙大郎!”独孤德吃了一惊,“你不是随南阳郡公去了原州吗?”
“泾州大捷,后又有贺兰大捷。”孙大郎笑着说:“留在灵州军中,大半个月前随军南下回京,此番又随阿郎北上。”
孙大郎是代州孙氏子弟,早年为李善亲卫,参加了雁门大捷、顾集镇血战,可惜因为腿断没能参与追击,战后得李善举荐留在了代州军中,与独孤德是老相识了。
迅速将双方介绍了一遍,独孤德突然想起了在哪儿听到过刘仁轨这个名字,薛万彻转回代州之后曾经说起泾州大捷,当日就是刘仁轨持中军大旗随魏嗣王冲阵,突厥大败,尸首遍地。
“突厥南下?”独孤德大喜过望,数千唐骑渡河北上,击破突厥的可能性不大,但定襄县的突厥兵力必然南下支援。
换句话说,如今守卫粮草的突厥人或许还在,但一旦火起,南下的突厥大军根本没有机会回来……更大的可能是军心涣散。
看了眼脸色颇有喜色的独孤德,刘仁轨是个心思机敏的人,面前这人也算是魏嗣王旧部,只是不愿分功而已。
“有火油!”刘仁轨断然道:“此战首功在独孤兄。”
独孤德也不客气,更知道这不是客气的时候,拱手道:“此战还需刘兄主持。”
在看到火油之后,刘仁轨就开始盘算了,“某这边只带了约莫百匹坐骑,加上适才抢来的四百匹战马……分为三队。”
“某自率两百骑为先锋,往东穿插,突厥在附近必有留守兵力,即使不能击溃,也能将他们引走。”
“孙大郎率百骑为第二拨,在各个粮仓泼洒火油……如今大雪,只靠火箭未必能点燃。”
“独孤兄率百骑为第三波,不管是投掷火把还是火箭,定要点燃粮仓。”
独孤德连连点头,刘仁轨承担了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任务,将最露脸也是战功最著的任务留给了自己。
现在双方合军,兵力近千,五百骑乱营,剩下是四百多士卒也能做不少事呢。
很快,刘仁轨点起两百骑,迅速向东而去,不远处的突厥营地已经有了动静……并不是因为东侧的厮杀,而是定襄县南侧的战事消息已经传来了,据说战局并不太顺利。
主持战事的是阿史那·苏尼失,而留守的是阿史那·结社率……这位前天才被放归的突厥王子有些茫然,李怀仁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是要追击,又何必要将自己放归呢?
如果不是要撕破脸,又何必生擒自己呢?
就在这时候,外间传来一阵骚乱,阿史那·结社率心里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闯出营帐,先行拉住自己的坐骑。
如果要逃跑,没了坐骑那就是等死……阿史那·结社率当然不会忘记,当年在马邑,坐骑被射杀的自己是如何被生擒的。
就在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