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就在尉迟恭、刘黑儿在汾州南侧击破突厥,收复灵石的同时,另一场战事在数千里外的兰州爆发。
与刘黑儿在晋州与突厥狭路相逢一样,这也是一场遭遇战,双方都没有料到。
十月十五日,夷男率薛延陀大军迅速北返,其弟利咥灰于泾阳抢先撤退,引发大乱,李世民把握战机,一举破敌,击溃两万突厥,并将万余突厥困在了泾河北侧。
从岐州、陇州到秦州、兰州……唐军要么已经被击溃,要么已经回收到京兆,薛延陀的兵力撤退速度非常快,在十月十七日黄昏就已经抵达凉州,并且继续向北退去。
而突厥被困在了泾河北侧,正是在十月十七日黄昏发动了最后的突围,在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后,都布可汗率三千余残卒得以脱身……不过都布可汗在出了京兆之后也放下心了,因为没有追兵。
虽然如李怀仁所言,那位代国公李药师有建功立业之心,但唐皇、秦王以及李怀仁权衡利弊,还是放了自己一马……大量的唐骑突然退去,也没有在前堵后截,显然是有意的。
这也是应该的,没有自己,谁去制衡突利可汗呢?
都布可汗的猜测是正确的,是符合逻辑的,也是李渊、李世民不得已的选择。
但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十月十七日黄昏,北返的薛延陀大军抵达凉州,隔着黄河的鸣沙大营的张仲坚自然是知道的,他早就遣派斥候去了陇右道。
十月十八日,张仲坚遣派大量斥候渡过了黄河,查探军情,确认了薛延陀大军的确北撤退。
十月十九日,张仲坚率三千骑兵渡过黄河,想着能不能有些收获……这时候,京兆的战报还没有送达鸣沙大营,但唐军斥候也抓了几个俘虏,得知薛延陀是被魏嗣王逼退的。
十月二十日,张仲坚自凉州南下,在兰州金城关外与都布可汗狭路相逢。
一方是有所防备,虽然薛延陀大军已然南撤,京兆应该已经安全,但七八万胡骑由凉州、兰州、河州这条路线攻入关中,张仲坚自然要小心谨慎,更希望有所收获。
而另一方虽然还没有完全脱险,但一方面遭遇大败而士气低迷,另一方面也放松下来了……唐军若要前堵后追,应该在岐州、陇州,不会在陇右道。
甚至三千突厥骑兵在经过金城关的时候,率残卒躲在里面的淮安王李神通都不敢阻拦。
所以,在狭路相逢的时候,张仲坚、郭孝恪、侯君集先是谨慎,甚至引军北走,但很快,这些久经战阵的将领都看出来了,这支突厥骑兵完全没有进攻欲望,只想着逃走,而且也没有后续兵力。
于是,郭孝恪、侯君集在金城关以北十余里处,涧水东侧,以骑对骑,千余唐骑截断了三千突厥军。
千余唐骑,对阵三千突厥军,结果是……突厥人四散奔逃,几乎组织不起任何的抵抗,这让率两千骑兵为后续兵力的张仲坚瞠目结舌。
张仲坚驻守鸣沙大营月余,虽然都布可汗没能从他手里讨到一丝半毫的便宜,但张仲坚也不得不承认,此次突厥来攻的意愿之强烈。
但此刻,只是刚刚接战而已,占据优势兵力的突厥骑兵已经四散……张仲坚很确定,这不是突厥的战术,而是突厥军已经崩盘。
原因很简单,虽然是在涧水东侧,但地势平坦,突厥骑兵是有很大活动空间的,六盘山距离这儿还远呢。
但散开的突厥骑兵几乎只有一个方向,避开唐骑的攻势,绕道向北……绝不是去截断唐军的后路,而是逃亡。
突厥的崩盘出乎张仲坚的预料之外,但事实上这是情理之中的,数万突厥联兵薛延陀,势如破竹的一路杀进京兆,距离长安只有二十里,但却莫名其妙的遭遇惨败,被困于泾河北侧两日,三万突厥大军,只有一成逃出生天。
突厥人的士气,已经低迷到了谷底。
更别说,从京兆逃出之后,突厥骑兵几乎是毫不停歇的逃窜,人困倒也罢了,关键是马乏……而且粮草大都丢失,兰州已经降雪,没有草料,战马不管是速度还是耐力都大幅度的下降。
当张仲坚将兵力散开,分成小股追击的时候,大部分唐骑都能在平坦宽阔的平原上追上突厥,将对方一个个劈倒戳翻。
这种情况在唐军与胡骑交战的时候是很难出现的……毕竟胡骑在速度上占据了优势,之前李善几次大破突厥,也都是最大限度的用山脉、河流来限制对方。
都布可汗脸色铁青的驱马狂驰,在即将逃出生天的时候居然被阻击,他心里也知道不可能是唐皇或者魏嗣王之令……最大的可能是鸣沙大营的唐军。
至今都布可汗还不知道代国公李药师与张仲坚在灵州大破突厥……如今盘踞在会州、灵州的突厥兵力依旧过万,但早无战意,甚至已经开始北返了,三日前灵州、会州都已经降雪。
这场追逐战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仅率数百骑兵的都布可汗被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直被追到兰州与凉州的姑臧山脚。
看着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唐骑,都布可汗终于放弃了挣扎,率十万大军南下,联兵薛延陀,谁能想得到却落到如此下场?
都这时候了,都布可汗怎么可能想不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