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两个多月前,裴淑英那么巧在东山寺堵住了朱氏、崔十一娘,李善就知道裴世矩在庄子里埋了眼线,虽然这无关大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善察觉到齐王可能的谋算,才开始暗中调查。
原住民是不太可能被收买的,山东来人也不太可能,所以调查的重点放在了代州以及侯晨、侯洪涛这两批人身上。
侯晨这波人,虽然有的进了李善的亲卫队,有的随张仲坚仔灵州军,还有很多以经商为生,但大都一体,侯晨没发现什么异样。
而河东北地这波人,来源就复杂多了,有代县势族子弟如贺娄兴舒,不过人数不多,有被李善施恩的代州、朔州、云州百姓,这些人都受曲四郎管辖,相对来说忠诚度比较高,但跟着张仲坚来投的那些苑君章旧部就不一定了。
朱韦提到的这个人早就被列为最有嫌疑的名单中,暗中一直有人盯着,平日此人的确是在东山酒楼做工,但今日出门这么早,显然是违背常理的。
两个时辰后,皇城门下省内。
裴世矩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报,起身踱步出了屋子,“茂约,老夫身子不适……”
“近日炎热难当,裴公尽管安歇,保重身子。”唐俭恭敬的如此说,他的父亲唐邕是北齐重臣,与将裴世矩抚养成人的裴让之是旧交。
一刻钟后,有人回报,唐俭捋须皱眉,裴世矩又去了东宫……他其实很想不通这一点,已然有一个裴寂了,同出闻喜裴氏西卷房的裴世矩为什么那么坚定选择如今处于劣势的东宫?
显德殿内,太子李建成一脸诧异,“现在启程?”
“但魏玄成还没回来……还不知仁智宫如今境况。”
“必有异动。”裴世矩灰白的双眉微微耸动,斥退两个服侍的宫人后,近身道:“适才得报,今日朝间,天色微亮之际,魏嗣王李怀仁率亲卫疾驰向北,近千骑兵,势若奔雷。”
听到这个消息,李建成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你裴世矩与李怀仁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居然都埋了眼线过去……难不成除了裴宣机之死外,还有其他的仇怨?
“殿下,李怀仁乃陛下嫡系,率近千骑兵,若非奉诏,那必是有变。”裴世矩煞费苦心的将事情剖析开,“殿下即刻赶往仁智宫,以表心迹,此乃千载难逢之机。”
李建成犹豫不决,半响后才低声问:“裴公是说有人谋反?”
裴世矩这下子也没话说了,他是通过对李善的了解,对李善动向的分析来判断仁智宫有变的,至于幕后的事情,他基本上一无所知。
“或许……”
“赵郡王?庐江王?淮阳王?襄邑王?”李建成嘿了声,“总不会是二弟吧!”
有一点李建成看的很明白,不管是谁要造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掉李世民,其次才是李渊……是谁都好,只要能干掉李世民,那自己这个东宫太子就是最大的获益者。
与李渊、李世民、裴世矩一样一样的,李建成都怀疑到了庐江郡王李瑗头上了,愣是没有将齐王李元吉列入名单。
而李元吉却是一盆一盆脏水泼过来,非要将谋逆造访的帽子扣在亲爱的太子殿下脑袋上呢。
所以,李建成经过长时间的考虑,这一次他没有召集其他幕僚,而是一个人的深思,良久之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裴世矩心碎的决定。
“正如裴公所言,当以静制动,一动不如一静。”
裴世矩面无表情,心里都要咆孝了,此一时彼一时,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陛下刚刚出京避暑,一点苗头都没有,而现在呢,几日之内,先有桥公山异动,后有李怀仁率近千骑兵而去,这时候以动制静……你这个太子这不比前隋杨勇好多少啊!
裴世矩虽然失望,但也隐隐猜到了李建成的希翼,如果老子兄弟这次都死了,那自己这个太子就名正言顺了……反正压根就不是我动的手。
呃,李建成的思路,这叫想当然……虽然你没谋反的心思,至少现在没有,但耐不住别人可以构陷你啊。
“遣派信使查探详情。”李建成也知道不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上面,“一旦有变,立即回报,孤亲身赴仁智宫觐见。”
裴世矩点点头,补充道:“若桥公山未去仁智宫举告,那魏征今明两日必遣信使来报,即使桥公山去仁智宫举告,有魏征赶赴,陛下应该不会即刻决断,很可能会召殿下觐见,所以……”
“所以,今明两日,当有魏玄成信使来报。”李建成咬咬牙,“明日黄昏时分,未见信使,孤便赶在关城门之前动身。”
裴世矩觉得有点迟,因为报来的消息中,李怀仁率亲卫北行,其实一部分马匹上是没人的,显然是为了备用,这说明李怀仁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仁智宫。
但这种话……毕竟有上下之别,李建成已经做了决定,裴世矩不好再开口了。
出了东宫,在朱雀门外,裴世矩看见了一身劲装的平阳公主。
“裴公又去东宫了?”平阳公主冷冷的看着裴世矩,“太子意欲何为?”
裴世矩保持着镇定的神情,行礼道:“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平阳公主嘿了声,不再开口,留守长安的两位右监门卫将军李高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