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战事胶着的时候,那边范十一悄无声息的凑了上来,“郎君,那边得手了。”
“真的?”李善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皇甫黎不会里应外合,很可能诓骗了李正宝,自己赶到前线,是为了向梁军施加压力,从而选择真正的动手时机。
但没想到,南关镇还真的易手了……总不可能是皇甫黎真的要里应外合吧?
皇甫忠都承认,其父不太可能选择接应唐军。
“确凿。”范十一轻声道:“前日就遣派斥候翻山越岭,刚刚赶回来。”
其实即使是骗局,对唐军来说也影响不大,此刻的战场距离南关镇只有数里之遥,并不算远,这也是刘黑儿为什么敢出关邀战的原因之一。
李善微垂眼帘,片刻后抬头低笑了几声,“看来梁洛仁此僚是在等某啊……”
“很有可能。”李道玄笑道:“谁让怀仁你每次都亲临前线呢?”
“无需管那些,先败刘黑儿,拿下南关镇。”苏定方快刀斩乱麻道:“即使难下那城,但依南关镇而守,也足以施压梁军。”
“不错。”李道玄赞同道:“不过刘仁轨难以破阵……”
苏定方看向不远处正在观战的众将,“让临济县公上阵。”
接下来的战事走向,顺利的让李善、苏定方确认己方的猜测不会偏离事实太远,甚至李善都在猜测,或许皇甫黎只是不肯出力,并没有举告李正宝。
如果真的如此,那还真的有机会拿下那城……一旦能拿下那城,那固原县城内的梁洛仁也没多少安全感了。
传令兵奔去之后,刘仁轨率残留的百多士卒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缓步后撤,对面的梁军肆意狂呼,刘黑儿持刀盾立于一块巨石之上,颇有志得意满之感。
半年内,虽梁军两度席卷三州,但也多次败北,更别说泾州一战,数万突厥人埋骨他乡,梁军上下一度惶恐,而刘黑儿却能数挫唐军,使得梁军士气高昂。
但很快,刘黑儿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低低啐骂了句,转身吆喝着指挥士卒整理队列,因为唐军太不要脸了,这么快就上了第五批,基本没给自己一丁点儿喘息的时机。
不过,刘黑儿并不畏惧。
可惜,唐军不仅仅是不要脸,这次压根就不讲武德,还没等刘黑儿怎么着呢,那边冒出头的数十唐军甲卒已经作势后仰,数十支弩箭组成的乌云眨眼间就吞噬了十余个梁军士卒。
随着甲士的不断前进,早就预备好的弩弓不停的攒射……举着盾牌的刘黑儿破口大骂,丢下长刀,抢过大弓就射,结果让他吐血三升。
倒是没射偏,但中箭的唐军士卒居然伸手将戳在铁甲上的羽箭取了下来。
完了,打不过,甚至没法打,唐军这是用了重甲步卒……最适合在这种活动空间不大的战场发挥威力。
得撤,只要撤走,用礌石……砸也能砸死他们,正好重甲步卒活动能力很差,躲都没法躲。
但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在刘黑儿脑海中闪过的时候,刚才那个中箭的唐军步卒暴喝一声,拖着一柄长刀狂奔而来,刀光闪烁,直噼在猝不及防的刘黑儿的盾牌上。
沉闷的声响后,被巨力噼的连退数步的刘黑儿面色涨红,左手的盾牌只剩下小半块,适才那迅捷暴烈的一刀竟然将盾牌硬生生噼成两半。
刘黑儿双目赤红,丢开盾牌,双手举刀,狂呼噼去,对方不慌不忙的退了两步,信手一扫,刀锋相撞,金石相交的声响传彻山谷间。
“太冒险了。”远处观战的李善皱着眉头,“一旦陷入阵中……”
“陌刀进击,有进无退,临济县候亲为前锋,以勇力破阵,正合适。”李道玄笑着说:“那刘黑儿遇见对手了。”
的确,虽然阚棱身穿铠甲,但身材矮小,重心低,又熟悉丘陵作战,所以并不显得笨拙,与身材雄壮的刘黑儿比起来,反而更加灵活。
不过刘黑儿很聪明,迅速发现了阚棱最大的弱点,陌刀虽然威力巨大,但太长了,交战三两回合后,刘黑儿突然丢开长刀,冒着脑袋被陌刀扫过的风险缩起身子,如弹黄一般勐地窜进内圈,将阚棱撞翻。
两员勇将丢开兵刃,在地上来回翻滚,这下子刘黑儿优势更大了,将阚棱压在身下……可惜人家穿戴着重甲,双手护住头脸,刘黑儿还真没办法,一只手捶着阚棱,另一只手在地上乱摸,寄希望能摸到一把兵器。
“阿黑,阿黑,走,走啊!”
七八个族人冲来,硬是将刘黑儿拉起来,后者才发现,正因为自己被敌将缠住,战场局势已经大不一样了,自己占了上风,但两百唐军重甲步卒手舞陌刀将一切的阻拦物都撕碎,梁军几乎没有抵挡能力。
“走,快走!”刘黑儿抓起阚棱遗落的陌刀勐地投掷过去,将三两个陌刀手撞翻搅乱,带着族人迅速撤离,就这片刻光景,赶来的七八个族人已经有近半被陌刀砍翻。
两侧的陌刀手放下陌刀,从腰间取下上好弦的弩弓又是一阵攒射,偏偏往南关镇的方向又是上坡,后方无所遮挡,梁军登时溃不成军,惨叫连连。
李善满意的点点头,只要攻下此处,刘黑儿不太可能继续坚守山道……兵力损失不小,肯定会从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