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一手拿着望远镜盯着,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战车上的栏杆。阑
忽有狂风挂过,挂的战车上的旗帜飘飘摇摇,黄沙漫天而起,让李善几乎看不清楚双方交战的情形,
不过李善清晰看见,那只北上的黄龙席卷而进,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两侧还能隐隐约约看见的唐骑正在加速赶上,浑不顾两翼突厥骑兵展开队列的包操。
胡演、侯洪涛率先破阵,打出一个缺口,张仲坚亲率千余重骑兵沿着缺口向东北方向凿去,一路上断肢残臂,鲜血飞溅,杀得人头滚滚,杀的突厥人胆寒。
但站在山丘上的阿史那·社尔神色漠然,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即使伤亡如此惨重,也不许后撤,身后数里外的山谷中,突厥骑兵源源不断的涌出,但道路狭窄,一时间难以投入战场。
侯洪涛早就丢掉了马槊,手持一柄长刀,疯狂噼砍,抽空冲着胡演高吼道:“往那边,那边……那个山丘!”
一般来说,重骑兵破阵之后,如果没有迅速凿穿对方的阵营,那长枪、马槊这样的长兵器就不太合手了,乱战中反而是长刀更好用,但胡演不仅勇勐过人,而且武艺精熟,至今还手持长戟,只是不知何时头盔没了,发髻散乱,脸染血迹,状如恶鬼。
侯洪涛只抽空喊了这么一声,登时引来了三个突厥人的注意,重骑兵没有了马速,那威力就大大降低了,只两三个回合,侯洪涛肩膀上、大腿上就吃了两下,前一下被铠甲上的铁叶挡住了,但后一下挨了记狠的,疼的惨呼一声。阑
侯洪涛正要拼死的时候,一支长戟探来,先是隔开了刺来的长枪,顺势将对面的突厥人捅落,然后长戟横扫,如同重锤一般击打在一个突厥骑兵的胸膛上。
似乎都能听得见胸骨破裂的声音,大难不死的侯洪涛反应神速,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长刀脱手而出,将剩下的那个突厥人惊走。
“拿着!”胡演没去管那个摇摇欲坠但还没落马的突厥骑兵,反手抽出长刀递给侯洪涛,“那处山丘是?”
“两面汗旗都在那儿,必是贼酋!”侯洪涛高声吼道:“张三郎横向,赵国公压阵,我等直取汗旗!”
就算胡演再勇勐无匹,再有敢战之心,再浑不畏死,也不禁愕然,四面八方都是突厥人,而自己和侯洪涛身边不过两三百骑,张仲坚率领主力向东南方向冲杀,而山丘却是在正北方向。
就在这时候,一彪唐骑从西侧斜刺里杀出,曲四郎左手持刀,右手举枪,奋勇进击,身边的七八百骑兵犀利的凿穿突厥前阵。
侯洪涛大喜过望,率领剩下的几百骑兵向曲四郎靠拢,胡演环顾四周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撤兵是不可能的,一旦随意撤退很可能是一场溃败,若是死战,有两个方向。阑
其一也是最好的选择就是往东,张仲坚率前军主力骑兵破阵,突厥骑兵厮杀,唐骑正在大砍大杀,虽然赶来的突厥源源不断,但张仲坚是掌控了主动权的,胡演本是打算率剩下的几百骑兵往东与主力汇合,无论是进还是退都能从容不迫。
其二就是位于正北,飘扬汗旗的曲四郎、侯洪涛不知天高地厚企图攻下的山丘,不仅距离稍远,而且路上堆积着大量兵力,就算有曲四郎赶上,但不到约莫一千的骑兵想杀到山丘处,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胡演没有在说什么,只驱马加速跟上,心里却在大骂李善……突厥骑兵至少有五万,而唐军一共也就万余骑兵,这样的战事居然想一举击破,真是异想天开,一个不好就要损兵折将,至少前军折损肯定极重。
胡演倒不是非要跟着侯洪涛往北,他是无奈之举……邯郸王将旧将、以及曾经是李家部曲的将领都安排在了前军,这直接使胡演根本控制不住手下的骑兵。
厮杀声响彻天地,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苏定方用裆劲压住骚动的坐骑,静静的等待,时不时掏出望远镜观望战局。
两侧分领偏师的冯立、段志玄有些急躁,不时转头看向苏定方,就等着率军压上,毕竟前军骑兵中只有一半的重骑兵,剩下的都是轻骑兵,很难凿穿突厥阵营。
事实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从那座山丘前数百步往后,通过不算宽的道路一直蔓延到六里外的山谷中,突厥骑兵像滚滚洪流一般向前,虽然速度不快,但一直没有停下。阑
阿史那·社尔冷笑着看着在阵中奋勇冲杀的唐骑,“李怀仁难道只会这一招吗?”
“虽然简陋,但却实有奇效。”突利可汗不阴不阳的说了句,又道:“不过这次李怀仁胆怯,不敢亲自持刀。”
阿史那·社尔摇摇头,当日顾集镇一战,李善是被逼到绝境只能亲身冲阵,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不过这厮的风格没有改变,还是直取中军,盯着汗旗突袭。
侧头看了眼东侧,后继补上来的兵力正在抗衡唐军主力骑兵,双方均伤亡不小,但在现在的地势中,突厥骑兵的战力实在要低于对手。
阿史那·社尔眯着眼盯着,一员唐军大将居中指挥,不停的调兵遣将,将后阵的唐骑汇集成小队,或数百骑,或百余骑,甚至只有数十骑,轮流从各个方向突袭,每次冲阵都会引得突厥阵中或大或小的骚乱,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