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点难了。
李德武微微摇头,“一旦外放,大郎尚年幼,只怕夫妻分居两地,不是长久之计。”
“家族零落,欲重振家业,只怕还要等太子……”
只要太子李建成登基,李德武身为东宫旧臣,不敢说能官升六级,但必能得大用,重振家业,升官封爵并不是奢望……这是李德武为自己早就盘算好的一条路。
两年前筹谋长安县令,很大程度就是为了不出长安,能找到机会攀附东宫,李德武知道岳父裴世矩有将自己投入秦王府的可能,这是世家子弟惯用的方式。
但李德武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决不能!
其实就算他想……李善也一定会搅和了!
如果搅和不了……李善很可能会隐姓埋名,尽量不影响历史的进程,然后关键时刻一封信送给太子李建成,来个修订版的玄武门之变。
裴淑英没有再劝,“分居两地……谯国公随秦王南征北战,平阳公主驻守晋阳多年,如今……”
幽幽叹了口气,裴淑英才继续说:“听闻平阳公主病重,药石难医。”
李德武眼神闪烁不定,说起来他和裴氏都是武德四年回到关中的,对平阳公主只是闻其名,但直到任长安县尉之后,他才渐渐感觉到了这位马上公主在朝中的分量。
受到圣人的宠爱那只是普通公主的待遇,受到太子、秦王的尊重,那还能说是一母同胞,丈夫柴绍爵封谯国公,战功累累,领右武卫大将军,是朝中数得出的名将……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平阳公主本身,以及她所代表的势力,麾下数以万计的大军。
虽然从李唐建国之初,平阳公主就率军驻守晋阳周边,护龙祖之地,但其分量和影响力并没有消退。
秦王李世民刻意怀柔驸马柴绍,而太子李建成更是说动圣人李渊将平阳公主调回长安……在军中,平阳公主的势力、威望无法和如今的李世民相比,却高过东宫太子。
但是谁都没想到,平阳公主携病回京,圣人李渊遣派御医,半个月后却病入膏肓。
吃过晚饭,李德武独自一人坐在侧屋内,静静的想着心事。
宇文士及是肯定知晓李善身世的,但从今天言行来看,没有掀桌子的打算,这对自己来说不算个坏消息。
但李善留在长安一日,就意味着自己始终行走在悬崖边,如果能通过吏部将其派到江南、巴蜀一带为官……圣人年近六旬,太子应该不会熬太久就能登基,到那时候,也无所谓了。
但放榜至今半个月了,听闻李善至今未赴吏部选试……李德武不由得在心里琢磨,难道李善还不想出仕?
或者李善在打其他主意?
除了身世被揭穿之外,李德武最恐惧的事是,李善被太子招入麾下……王珪、魏征、韦挺都对李善颇为赏识。
绝不,绝不能让李善被太子招揽!
李德武突然锤了下桌子,目露凶光,如果你还不去吏部选试,就别怪我心狠了!
呃,李德武完全没想过,自己已经足够心狠了……评价他狠毒更甚恶虎的,不仅仅是宇文士及,还有李世民、秦王妃、李客师、李楷、凌敬、马周、苏定方,一串人呢。
为什么李善至今不肯赴吏部选试,这个疑问也在另一个人脑海中盘旋。
不同的是,李德武希望李善通过吏部选试出仕,最好是被派到江南、巴蜀一带,而这位是希望吏部罢李善选试,使其不能出仕为官。
这位就是杜淹。
说起来杜淹虽然和杜如晦撕破了脸,但总归京兆杜氏的名声没有受到影响,而且玉壶春产业也到手,应该满足了……但很快,杜淹就知道了,杜如晦将西市那处产业赠给了李善。
在杜淹看来,那是他母亲留给自己的,那是自己的东西……杜如晦这个不要脸的侄儿抢了去,居然还送出去!
而李善就更不要脸了,居然还收下了!
“玉壶春酒肆被封门半月,如今却归于执礼。”吏部尚书封伦摇头道:“而执礼先欲阻李怀仁科举,如今又要断其出仕……”
小小房屋内,不大的桌案上两三盘小菜,封伦漫不经心的随口评述,对面的杜淹已然熏熏然,两壶玉壶春已经空了。
半个多月前,杜淹暗中找到老友封伦,这就是李善之前未上榜的原因,而今日杜淹找到封伦,是为了李善可能的选试。
玉壶春封门一事,其实在坊间颇多猜疑,毕竟是之前得圣人赐名的名酒,虽然知晓内情的李乾佑、李德武密而不泄,但封伦通过前后事件的变化和杜淹对李善的态度,很确定这件事有杜淹的插手。
杜淹显然喝高了,含含糊糊的说:“玉壶春不过小事,略为惩戒而已,此次选试……德彝兄必要……”
封伦笑着说:“自当尽力,之前若不是江国公,李怀仁必不能上榜。”
脸上笑着,心里却在骂着……为了这破事,封伦已经吃了个大亏,原本想在这件事上谋些好处,结果刚去承乾殿和房玄龄说清楚,回头陈叔达就将《春江花月夜送到圣人面前了。
现在坊间都传闻吏部尚书封伦德不配位……呃,前隋时期,封伦就因品行被质疑,入唐后还因为品行被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