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寂静。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冯掌柜,瞬间哑了火。
就连县老爷都止不住地在流冷汗。
大明朝禁赌,这是谁都知道的。
但在这里,这条禁令,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重视。
包括他这位知县大老爷。
甚至在冯掌柜站在大堂上来,拿出借据要告王海时,他都没想起这一条来。
无他,因为这云幡赌坊,它已经存在了许多年了。
而且它还有后台。
当地无论是官还是百姓,都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此时被楚泽这么一点破,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冯掌柜也沉默了良久。
片刻后,他仰起下巴,轻蔑地看着楚泽,道:“嘿,咱说你是哪座庙里的神仙,跑这儿来管闲事来了?咱在这地界儿上都走了多少年了,竟然轮到你小子在这儿威胁咱?”
“县老爷,赶紧的,将这小子赶下堂去。”
管这人是哪儿来的,他身后有人,不怕。
冯掌柜底气十足。
县老爷:“……”
县老爷连忙起身,走到楚泽与朱樉面前跪下:“两位大人饶命,这事、这事……”这事儿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要不是闹到他们面前,他或许还可以解释解释。
可现在却是让人抓了个正着。
这要怎么解释去?
没得解释,认罪吧。
还将人赶出大堂?
他们不当场摘了自己的乌纱,都是他们仁慈。
看着县老爷这作派,冯掌柜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就两人的身份,或许比他相像的还要高。
也不知道他背后那人,能不能压得住。
“咱说县老爷,你身为咱大明的官,难道连大明的律法你都不清楚吗?咱大明禁赌,各处都在严查赌博,你这里竟然还有人公然开设赌场,你这官儿当得,有些到头了啊。”
楚泽看了县老爷一眼,声音略略发沉,似有些不悦。
县老爷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连连叩头,嘴里一迭声地道:“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楚泽看他磕了一会儿,才懒声道:“得了,甭磕了,这儿还有桩案子没结呢,先起来继续审案。”
县老爷战战兢兢起身。
他正欲转身回到公案后,脚步忽然又是一顿。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楚泽。
楚泽:“怎么了,咱没当场摘了你的乌纱,你不乐意是吧?”
“不是不是。”县老爷连忙摆手,满脸为难地解释道,“这事、要怎么判?”
“呵!”
朱樉气得直翻白眼:“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这么个小事,也要问咱?”
“骂得对。”楚泽倾身小小声夸奖,顺便给朱樉竖了個大拇指。
这人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了,连这么个小案都办不好。
看来这个信不信是得换个人了。
那县令被朱樉一骂,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地回到公案后,开始审案。
“冯掌柜,你私设赌坊,已是违法,本官判定,此借据不能成立,你与王海两人的帐一笔勾销,另,你设立赌坊,按大明律开设赌坊者可断其双腕,送入逍遥楼。”
惊堂木一拍,县老爷大喝:“来人,给本官断他双腕,即刻送入逍遥楼!”
“是!”
“不不不大人你不可以这样对咱,咱是白老爷的人,白老爷与沈大人向来交好,你动了咱,沈大人立刻就能要了你的脑袋!不要,咱不要去逍遥楼,咱不要去逍遥楼!”看着逼近的差役,冯裳柜急了。
他用力挣扎着,一面大声呼喊。
试图威胁县大人,让他对自己网开一面。
县大人现在自身难保,才顾不上什么白老爷沈大人,他在意的,是坐在这儿的这两位爷!
县老爷断完案,王李氏顿时大喜。
她拉着自家儿子,不断地朝楚泽叩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别急着谢。”楚泽打断她,暼了眼王海,然后问王李氏,“可知道逍遥楼?”
王李氏就一乡野村妇,哪儿懂那么多。
就连逍遥楼这个名儿,她都是刚才知道。
看冯掌柜的样,八成不是好地方。
王李氏想了想,怯怯抬头:“大牢?”
楚泽低头:“是,也不是。”
“逍遥楼里关的,都是好赌之人……”楚泽意有所指地暼了眼王海,继续,“与开设赌坊之人。”
剩下的,楚泽就不说了。
就让王李氏自己去想。
楚泽的眼神,配上冯掌柜的反应,足够让王李氏把自己吓死。
她惨白着脸色,抱紧了王海,急道:“大人,咱儿子他就是被人引诱的,您饶了他一命吧,咱保证,往后咱再也不敢去赌博了。如果他去,咱……咱自己打断他的腿!求大人不要将他抓到逍遥楼里去啊!”
楚泽没理她。
也没说要不要将她儿子抓进去。
至于她儿子会不会被抓进去,就看她这个当娘的,懂不懂事了。
楚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