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似乎沉默了……
生活在阿卡德城内的“尼普尔人们”,首次感到了与伟大种族的距离。
悬在巨构高塔顶上的“太阳”,似乎都变得黯淡,神殿前的英雄王雕像仿佛也听不见他们的祷告。
更甚的是,每隔段时间都会从神殿内传出的哀嚎声,那凄惨的呻吟,冲击着每位信徒虔诚的内心。
神灵真的沉默了,在大祭司的痛苦声中,拒绝传达祂的旨意,也拒绝回应信徒的祈愿。
一切问题的根源所在,都是因为大祭司不能继续作为连接信徒与神灵的桥梁,他身上发生着某种转变,以至于从昨日开始到现在,都陷入了极端的痛苦中。
“草药!神器!圣水!”
他不断命令下属去寻找各种救治伤病的物品,但那股死亡的气息,依旧在不停吞噬他所凝聚而来的信仰之力。
位于神庙里面的那座金塑的英雄王,正是大祭司专门打造而出的“偶像”,用以凝聚满城人们信仰之力的容器。
这便是他所研习密传的无形之术,能够引导人们去信仰某种存在,然后在借用一个物体来保存人们的信仰。
人们越是听信了他所编制的歌谣,就越会陷入虚假的宗教氛围里,而大祭司还有另外一种无形之术,可以将收集而来的信仰之力化为己用,强行拔高自我的灵性。
他不仅能够从信仰中汲取生命力与寿命,将消耗平摊给所有的信徒,并且人们信得越多,这种力量就越强,达到顶峰时,甚至可以显化出所信仰的对象,造成一种类似显圣的效果。
凭借这种能力,大祭司在阿卡德城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借着英雄王的名义,成为了真正的国家帝王。
但这一切美好的日子,都在那个令人感到厌恶的贝恩人闯入后,被无情地终止了。
“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大祭司将身上所有沉重的金饰都卸了下来,不断寻找着可以医治自己的药水,一口一口地往喉咙里灌着。
可无论如何,那种死亡的气息依旧不停侵蚀着他,只能靠神像里收集而来的信仰之力进行中和,如果不这么干的话,大祭司感觉自己走不出神庙的大门都得死亡。
“找到他!一定要找到……”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愤怒地命令周围的卫兵。
但突然,出现在神庙外的奇诡天象,掐灭了他的怒火。
四个奴隶扛起了金塑神像,跟着大祭司走出神殿。
后者强忍着那种弥漫周身的厄运,凝神望向阿卡德城外的某个方向,那里有片茂密的杉树林,蔓延在山脉中,一股黑色的雾气随着晨光从树梢间腾然而起。
“芬巴巴……”
“芬巴巴……”
阿卡德的居民放下手上的武器与工具,跪在地上,朝向杉树林喊出了那个可怕的名字。
大祭司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他咬牙切齿,内心对维克托的恨意更增加了百倍。
……
此刻在那幽暗的林间,不可见的阴神飘忽其中,维克托借用这股神秘力量,观察出现的东西。
无人知晓他看到了什么,即便是一动不敢动的克莱恩,也不会冒险探头出去,看那传闻中的芬巴巴魔鬼。
然而,维克托肉身的状态却令克莱恩察觉到了。
他观察维克托的姿势,只见对方闭目养神,端坐噤声,呼吸全无,仿佛已经死掉了般。
克莱恩瞳孔缩放,内心震撼,却又不敢去动维克托的身体。
而后,奇怪的叫声从山丘上传来,那刺激的音波仿佛要刺穿克莱恩的耳膜,使他不得不用力堵住了耳朵。
那震荡的音波,就连维克托的阴神都受到了波及,呈现出飘舞不定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散去。
然而,维克托依旧在观察山丘上的东西,因为他始终看不清对方的全貌。
那里就像是存在一颗黑洞,吸收了原本就微弱的晨曦,只展示出来了一道模糊的轮廓。
维克托能判断出,踩在山丘上的是一双羊蹄,并不是马腿,而羊蹄的上半身,确实有点类似人类的形象,还穿着半身铠甲,头顶伸出向后倒钩的弯角,一双散发着红光的眼睛还同时往外冒着烟。
这就是尼普尔人害怕的魔鬼吗?他似乎真是人们想象中的恶魔形象。
在文化差异如此巨大的民族之间,也会统一恶魔的外观么?
维克托正感到奇怪间,下方的克莱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他的声音令维克托顿时就警惕起来,赶紧令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睁开眼后,他看见自己的身体被周围的灌木给缠住了,而那些藤条仿佛都活了过来。
克莱恩跑向一边,眼中满是震惊。
原本镇定的贵族,也被此刻出现的异常给吓倒了。
维克托盯着那缠住自己的灌木,从树枝间看到一张可怕的人脸,正狞笑着,生长在灌木的主干上,张开舌头吐出一根又一根藤条。
维克托在枝丫上绘制了一道火咒,瞬间就烧开了藤条的束缚。
他挣脱后跑向克莱恩,而山丘上的那道黑影也将注意力转了过来,红色的目光盯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