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晞:“那个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人若还活着,想必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姜慈一字一顿道,“那人便是武林神话——齐天骄!”
武林神话,齐天骄……
据说,齐天骄的武功高得可怕,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归隐山林,再没有消息传来……她居然还活着?
若是活着,大概也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吧……
姜晞回忆着齐天骄的情报:“如果连齐天骄也不知道如何化解教主身上的夺舍之疾,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旁人能做得到了。”
姜慈微微点头:“不错。据说,齐天骄通晓武林中所有隐秘之事,精通天底下所有的高明武功,哪怕是昔日圣教的创立者,首任教主姜明月,也亲口承认,自己不如齐天骄。”
“齐天骄百年之前已经归隐山林……教主要如何找到此人的下落?”姜晞问道。
姜慈沉吟道:“此事不难。教中历代隐秘消息一直通过纸笔记载下来,流传至今。我从本教密书中得知,姜明月与齐天骄曾经是同吃同住的挚友,一起在武林上掀起波澜。”
姜晞唔了一声:“想必齐天骄归隐山林之前,会和姜明月教主说清她的住址?”
姜慈点头,再摇头:“是又不是。书中记载了她曾经问询齐天骄,未来要去什么地方隐居,齐天骄留下了一段话:不问东西,随波逐流;天矮地高,不知秋冬。”
姜晞沉吟:“这听起来……是一句密语。”
姜慈:“‘不问东西’,便是在南北方;‘随波逐流’,便是有水的地方,‘天矮地高’,便是山崖之上,‘不知秋冬’,便是四季如春的位置。”
姜晞脑海中闪电般复现舆图,思考片刻,缓缓道:“如此看来,只有昊明城、博安城、紫宁城……这三城,可能有齐天骄的踪迹了?”
姜慈:“紫宁城中,虽然有山崖,却因为颇为稀少,又珍兽繁多,早已被那些膏粱子弟用作狩猎之处了,百年向来如此,齐天骄讨厌见人,应当不会在此处。”
姜晞唔了一声,又道:“博安城……在百年之前,似乎是战乱之地……”
姜慈哼笑一声:“不错,那时候的齐天骄,想必也不会选择博安城。那么,就剩下昊明城了。”
姜晞盯着姜慈,语气平淡:“现在已是百年之后……齐天骄当真还会呆在昊明城中吗?”
姜慈冷冷地盯着姜晞,他被这不好听的实话说得有点生气。
姜晞的眼瞳之中没有丝毫畏怯,像是一块无暇的琉璃,没有半点阴霾,也空茫一片。
跟这样的人置气,有什么意思?
姜慈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但我已没得选!”
人在走入绝境之时,哪怕是一点点可能的机会,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哪怕这机会渺茫至极。
姜慈已到了绝境!
姜晞明白,正因为太明白,他才如此发问。
姜晞平平静静地说:“若教主有一天当真再也抵抗不住,与前教主一般疯癫,我会杀了教主,再为教主陪葬。”
姜慈深深望着他,姜慈心知肚明,姜晞压根不怕死,因此才把死亡挂在嘴边,对一个不怕死的人而言,死亡便像是一场永久的睡眠,终有一日会到来。
姜慈笑了,这笑容既有野兽的凶狠,又有一丝欣赏:“好啊,若真有那一日,你我一起入黄泉地府,也不孤单。”
他一边笑,一边将盒子里剩下的六枚丹丸,一个接着一个丢进嘴里,仿佛在他眼里,这些珍贵至极的丹丸,只是一枚枚糖豆子。
等他吃完了,长舒一口气,才缓缓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备上吃喝之物,直接朝北边出发!”
……
圣教的教主出行,必定排场极大,奢华万分,叫每个人见了,都发自内心地渴望成为圣教教主那样威风八面的人。
但这一次出行,姜慈却要谨小慎微,低调前进。
齐天骄是天之骄子,若是排场太大,碍了她的眼,人家一生气,不肯给姜慈看病可怎么办?
为了避免一切可能的阻碍,姜慈忍痛放弃了镶嵌着拳头大小明珠的车架、一根杂色也无的大宛进口骏马、前呼后拥的仆从。
姜慈假扮成一户富家子弟,带着扮成随从侍卫的姜晞,略作易容,稍微改变了外貌特征,轻车简行地朝昊明城而去。
因为姜慈只能夜晚出现,白天是“孤魂野鬼”的时间,姜晞也不能日日掐晕姜慈,所以两人昼伏夜出,白天睡大觉,到了晚上才赶路。
他们已经走了七日。
现在是第八日,第八日的白天。
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六月份的日光灼热而炽烈,姜慈的车子停靠路边,紧挨着小树林投下的阴影。
姜晞拉拽缰绳,把驽马停住。
马儿很不听话,也很愚笨,姜晞的驾车技术也很一般,按理说控制不了这匹马,但七日以来,驽马乖巧极了,姜晞叫它往东,它绝不往西。
姜晞控制马匹的法子很简单——任何动物都不想死,姜晞一边释放轻微的杀气,刺激马儿始终紧绷神经,再挥动马鞭,他就能成为一个很出色的驾驶马车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