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笔,就能彻底显现出宋钰的神韵了,他那样爱笑的一个人此刻定也是心急如焚吧。
她把木雕抱在怀中,神色平淡如水。
她不信,今日那块玉佩是偶然出现的,什么狗屁生辰礼,萧洵肯定是算好了要引她前去,如果早就算好了她会来,那萧洵定是在这之前就已有打算要留姑父一命。
秦姝落看着燃烧了一夜的烛火在空气中逐渐熄灭,晨光一丝丝一缕缕地从窗户的缝隙之中透进来,分明是一个很晴朗的天,可她却暖和不起来。
若不是她自乱阵脚也不会叫萧洵有机可乘。可她也实在不明白萧洵究竟看中了她什么,如此费尽心机。容貌,家世,还是聪慧?这盛京城中越过她去的大有人在,难不成只是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秦姝落揉着眉心,心底烦闷憋得说不出话来。
她忍痛将木雕的最后几笔刻好,宋钰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便显现在眼前,情绪仿佛才有些许好转。
她凝望着木雕,轻声呢喃道:“宋钰,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七月底的盛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江城粮荒一案的犯罪官员已经抵达盛京,即将问斩之日,太子却力主范诚敏绝非贪官污吏之辈,此次江城饥荒的施政政策定是事出有因,恳请陛下看在他往日功绩的份上,再给他一次辩驳的机会。
朝堂之上,因着此事吵得不可开交,又说功过不能相抵,又说此时收回成命有损天家颜面,可最后太子以自己的信誉作保,陛下也不得不给他三分颜面,确确实实宽限了半月之期。
二是坊间不知何时谣传,传江南总督李玉堂居然勾结倭寇!卖国求荣!以江城的城防图换得大量钱财挥霍,就连具体的时间、交易地点都传得有板有眼,叫人实难不信。
城西李家宅院。
书房之中,瓷器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门口,李秀莲有些瑟缩地躲在一个男子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二哥,爹这回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李成俊没理她,只眼神淡漠地看着屋里,眸底似乎略带一丝不屑和讥讽。
“滚!都给我滚!”
里头又是一阵碎片响声传来,就连李夫人也被赶了出来,还披头散发的,遮着自己的面颊。
只见她侧着身子就要离开,李秀莲上前一步拦住她,看见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怒声道:“娘,爹又打你了?”
她气得就要冲进去找自己老爹说理,却被李夫人死死拦住,“我没事我没事,拿胭脂遮一遮就好了。你别进去,你爹正因为你小叔叔的事情生气呢。”
“那……那我去找姑姑,我告诉姑姑,爹爹最听姑姑的话了,我就不信他还能一直这样打你不成!你看看你脸上的痕迹,这都还没消呢。”李秀莲又心疼又气急败坏道。
“诶,别告诉她们,家丑不可外扬。”李夫人面色难堪道。
一旁的李成俊更是冷哼一声,“你以为告诉她就有用,说不定她只会害得娘更惨。”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秀莲不满道,“娘被打,你不帮忙还说风凉话!你是不是我哥!”
“我倒希望不是!”他恨道,“你们所有人都让我觉得恶心!”
“你!”李秀莲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知道二哥一直不喜欢家里,却没想到这么不喜欢。
“我回蓝田大营了,没事儿别来找我。”李成俊扭头就走。
李秀莲拽住他的衣袖却被他直接甩开,只见他放声道,“你要是真想让她不挨打,还不如你自己当上太子妃,说不定,你那个爹还会听你说两句话。”顺带还阴阳怪气了一句,“哦是了。现在李家通敌了,你怕是要当不上了。”
话落,他便直接撞开李秀莲大步离开。
只留下李秀莲气得嘴唇发白。
秦家听到消息的时候,秦敬方夫妻二人都松了口气。只是又疑惑起来,太子怎么会出手帮诚敏?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秦夫人双手合十,“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几日祭拜菩萨祭拜祖宗灵验了,不行,我等会儿可得再去拜拜。阿落啊,你等会儿跟我一块去。”
秦夫人见她没反应,连唤几声。
“阿落?”
“阿落!”
“嗯?什么?”秦姝落抬眸,看着碗里的菜,胡乱道,“哦,今天的菜很合我口味。”
“谁问你菜了,你怎么了?今天心神不宁的?”秦夫人摸摸她的头,“没病啊。”
秦姝落放下筷子,莞尔道:“我吃好了。还有些绣活没做完,我先回房间了。”
不等秦父秦母回答,她就先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秦夫人拧眉,“这孩子。”
房间里。
秦姝落摩挲着那块玉佩,失神良久。
太子已经应诺了,那她呢?
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和萧洵这样的人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要怎么样才能脱身?
秦姝落一手握着木雕,一手拿着玉佩,静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