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放了大量提神醒脑的草药,只为了能让姑娘不要常常陷入噩梦之中心悸惊慌。
秦姝落醒来的时候,额角已经湿了一大片,发丝也被汗水浸湿成一溜溜的搭在两边。
她方才做了一个梦,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梦里有无数的人在跟她说话。
他们质疑她,“你居然还有脸活着?”
满脸横肉的妇人指责她:“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在传唱:“哟哟哟,刻薄鬼,没人要!秦家有个刻薄鬼,双十年华变恶鬼!”
母亲说:“阿落,你别担心,娘没事儿,魏家亲族也只会心疼你,不会怪你的。”
父亲说:“哎呀,不就是落选了吗?我的阿落最乖了,往后爹一定替你选一个好夫君!再说了,嫁不出去又如何!爹养你一辈子!”
宋钰笑着对她说:“阿落,他们不敢娶你,我敢!”
“爹娘!宋钰!”
秦姝落惊醒,眼神四散无神,而后缓缓聚拢,她转动眼球看了看周围的人,这些人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萧洵的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手臂青筋暴起。
“小姐,你终于醒了!”碧书看着她,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的思绪缓缓回神,张了张嘴,嘶哑道:“我怎么在这儿?”
碧书刚想开口,就听萧洵道:“太医说,你旧疾犯了。”
秦姝落眼睫一颤,许久没出声。
她抿了抿唇,让碧书将她扶起来,勉强道:“今日身子实在不适,耽搁了诸位的雅兴,还望殿下和公主不要怪罪。”
“你把身体养好最要紧。”萧洵应道。
秦姝落敛眸,“臣女自觉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便先行回府休养,不打搅诸位了。”
“你的身子不宜走动,孤已经命人通知秦大人了,你就在此歇下吧,这南安别院风景秀美,于你养身体有好处。”
秦姝落的手紧紧攥着被子,既没应好也没回不愿。
倒是萧洵多问了一句,“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秦姝落脑海中的弦立马崩塌了。
她抓着碧书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碧书忙喊道:“姑娘!姑娘!醒醒!姑娘!”
她哑声道:“碧书,送我回家,我要回家……回家……”
萧洵似也是瞧出她不对了,“秦姑娘?”
“秦姑娘!”他伸手想要扶住秦姝落却被她猛地拍开,手背上留下一道鲜明的红痕。
秦姝落喘着粗气望着他,那眼神里的恐惧害怕和怨恨完全不似作假。
萧洵有些不明所以。
秦姝落用尽全力才道:“求殿下让我回家,臣女不胜感激。”
萧洵看着她这模样,实在不好强留,便唤道:“冯春,送秦姑娘回去。”
“是。”门口的大太监才进门迎道。
就听秦姝落又道:“不……不要他……我自己能回去……”
“秦姑娘,你这……”冯春也有些为难道。
秦姝落勉强从床榻上站起身,根本顾不得他们的想法,她尽可能扶着碧书,自己一步又一步地走出去。
她的腿脚格外沉重,就像是绑了石头一样。
可这回她却没有犹疑,也没有喊停,她不是被人拖出去的。
秦姝落挺直自己的脊背,她这回没有被拖出去。
父亲,母亲,我是自己回家的。
她眼角一片猩红,身材纤瘦,却又如此固执,固执得让人心疼。
沈陵川捏紧了袖中的香包,沉默不语。
萧沁看着她的背影都有些难受。
等人走了,萧洵才忽的一抬手把床边的药碗给扫到了地上。
“哐啷”一声响,没喝完的半碗汤药同碎片一块儿在地上流动蔓延。
冯春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其他人也大气不敢喘。
萧洵嗤笑一声,声音冷寒道:“原来不是疏离。”
而是恨。
她连在自己身边待上片刻都不愿,却能在那个男人身边笑靥如花。
萧洵甩了甩手上沾上的药汁,伸手让婢女擦拭干净,然后踏在碎片上便离开了。
萧沁胆战心惊的,根本不敢说话,只瞧了一眼沈陵川,却见他也面色铁青,不出声地跟着太子走了。
等人都退去了,她看着这满地狼籍的场面,头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