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是骗你的,可我向你保证,等江城彻底稳定下来了,我便去求范伯父谋个文官。”
“真的吗?”秦姝落抬眸喜道。
宋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当然,我何时骗过你。”
“可你不会难过吗?你明明那样喜欢军营……”
宋钰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我爹当初身为帝师,在朝中叱咤风云,可我娘不愿离开江城远嫁,他不也说回来就回来了。嫂嫂不喜兄长总是游山玩水,兄长不也留在了书院教书。阿落,我是想告诉你,你心中不必有负担。若我愿意为你做什么,必定是我深思熟虑过后,觉得你比那些东西都重要很多。”
“旁人投军,无非是为了出人头地,功名利禄,抑或是一展自己的宏图抱负,可我生在宋家,不缺这些,参军入伍也只是想保江城,保这座生我养我之地平安,当然更是想风风光光地娶你回家。所以,倘若江城安稳了,我退下又有何妨。”
可偏偏他退不下了。
即便是很多年后,秦姝落每每回忆起这一天都会恨绝了萧洵。
她宁愿自己不曾与宋钰相爱,甚至不曾认识过,他就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再上战场。
哪怕是他与别人婚嫁,与其他女子恩爱一生,她也不愿意听见他不在了的消息。
宋钰牵着她的手,又道:“到时候我们就去书院帮忙,我念书不行,但可以教他们武功,你不知道,那些个书生一个个弱不禁风的,这怎么能行,读书也得强身健体才能长久!”
“那我……我就去……”秦姝落想了想,教书以她的才华好像还不足够,武功也不行,厨艺一般般,女红勉强能看,琴棋书画虽然不差,可让她教旁人还是有些心虚。
她琢磨半天也没想好自己去干什么,还是宋钰逗乐道:“你就去给书院看大门,不许他们迟到早退。”
秦姝落哈哈大笑,“你让我去看大门,我就把你关外面不许进去,带他们一块儿逃课!”
“好啊你,还帮着他们欺负起我来了!”
“就欺负你!”
秦姝落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跑,宋钰在后面追着,笑声在苦寂的祠堂里回荡,一个个牌位好似亲友注视着他们,让这里变得不再那么苦闷。
*
端午前一天,秦敬方终于从衙门里回来了,可回来没多久便又出门了,直到深夜才回来。
秦姝落也不好去打搅父亲,只是听说那城郊一案算是结了,说是周边的山匪所为。
秦姝落虽觉得不解,却也没有深究。毕竟眼下也不曾牵涉到她,看来萧洵还是信守了诺言的。
而且朝廷派五城兵马司的人接连好几日都去周边巡逻,不得不说,近来端午祭祀匪盗一事确实少了很多。
她觉得也不全是坏事。
最重要的是方才父亲说,宋钰升千户了!她决定给他准备一份惊喜!
*
这夜,秦敬方终于是回来了。
书房里灯火明亮。
秦敬方手中拿着的是此次沈陵川从江城带回来的巡察意见。
折子上写的是范诚敏和李玉堂二人,为宋钰此次江城抗灾有功请赏的内容。
范诚敏以为此次奖赏,宋钰功不可没,但他年纪尚轻,未来还有诸多机会大展宏图,官升一级,任六品千户足矣。
而李玉堂则是划去了那六品千户,直接请旨擢升宋钰为正四品的江城卫指挥佥事。
昨日朝堂议事的结果是,陛下提拔宋钰为六品千户。
秦敬方忍不住抹了一把脸。
他方才与次辅林秋山畅谈过,深知此次城郊一案,陛下虽以山匪结案,保全了李家的颜面,可私底下却是结结实实地动了李家的人,甚至昨日还在上书房贬斥了七皇子,就连李后也被禁足。
一个小小的沈陵川还不足以让陛下如此动怒,倘若不是阿落提醒他其中可能涉及太子,只怕他也会被蒙在鼓里。
可眼下他看着眼前的折子,叹息一声。
不由得又想起三年前阿落那次选秀,不禁后背发凉。
从前诚敏在李玉堂手下为官,不说政绩突出,也算得上是才干出众,把江城治理得颇为繁荣,前些年推动的生丝出口,为户部足足赚了二百万两白银,海边寇匪犯事儿都少了许多,惹得陛下盛赞李玉堂管理有方。便说这次江城洪灾,他也处理得妥当周全,未有半丝纰漏,颇给李玉堂长脸。
这范宋两家都在江城且与李家紧密相连,秦家又因着姻亲关系与他们捆绑至深。
如此看来太子恐怕早就将他们视做李氏一党……甚至不止是太子,朝中诸多同僚都是这般看的。偏只有他们自己知晓,诚敏不过是自己也出身孤苦,为官正派,心疼百姓罢了。
秦敬方有些无力地倚靠在椅背上。
他当日只以为是阿落得李后喜欢,惹得太子不喜。可现下细细想来,莫不是那时候太子就已经在敲打秦家,杀鸡儆猴,当真是小瞧萧洵了。
可眼下这局面,更棘手的是两孩子的婚事当如何处置?
成,只怕更会被以为秦范宋三家结党营私,与李家是一丘之貉。
不成,两孩子情投意合,患难与共……
他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