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楼危此时的模样,越看越是心惊。
简直想象不出一个天之骄子如何承受因为一场变故,突然变成了耄耋老翁,想活着还得靠灵药吊命这种落差。
也难怪原著里,楼危会选择自我了断。
白发苍苍的老人握着这颗人参,只是看了一眼就将他扔在了一旁,然后捂着脸轻轻咳了几声,等手拿开,郁尧却发现上面满是殷红的鲜血。
郁尧愣了一下,暗道楼危怎么咳了那么多血?难道是停止服药了?
【19:宿主,楼危现在看样子已经是不想活了,已经两天没有服用续命的灵药了。】
郁尧知道这种能延长寿命的灵丹妙药必然不便宜,而沧剑山日日为他准备这些,也是一份极大的开支。
虽然慕麟他们只要能让楼危活下来,什么灵药的钱都愿意出。
但是......楼危却未必会接受,接受自己成为沧剑山的拖累这个事实。
对现在的楼危来说,死可能才是解脱,才是他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楼危已经两天没吃药,要是撑不过一个时辰就死了,那他这一趟,岂不是白忙活了。
而且他不能让楼危因为原主的过错凄惨的死去,也不允许对方在自己面前死了。
郁尧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玉瓶,隐隐能闻见从中透出的药香。
想必那个就是慕麟他们给楼危准备的续命药,想到这里,郁尧突然解除了伪装,化为人形。
他拿起桌上的药瓶走向那名仅穿一件白色单衣的老者,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腐朽的气息,能够感知到对方体内的器官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退化和腐烂。
失去了续命灵药的支撑,他身上的器官都在加速的衰竭。
“你是何人......”楼危的嗓音很沙哑,跟一个破了的风箱一样,一开口就是一道道破碎的声音。
而且由于牙齿缺了太多,导致漏风,发音也很模糊,含含糊糊让人半天听不真切。
楼危说完后缓缓地撑着床坐起,颤颤巍巍地拿起摆在床边的宸星剑,然后拔剑出鞘,指着郁尧。
一连贯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显得有几分滑稽。
他现在根本没有灵气唤醒宸星,甚至连拿剑都困难,可宸星有灵,发出一声主人末路的悲鸣。
楼危看着郁尧,一双浑浊的眼珠却像是覆盖着一层雾一般,什么都看不真切。
只能隐隐辨认得出对方是个身材高挑清瘦的年轻男人。
对方披散的墨色长发落及腰部,在吹进屋子里的风中轻轻晃了两下,让他没忍住又眨了几下眼睛。
楼危突然看向方才他放人参的地方,那里此时已经空无一物。他眯了眯本就看不太清楚的眼睛,口中却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对着郁尧道:“你是......那颗人参。”
“我是谁不重要。”郁尧打开药瓶,从中倒出了一颗金色的药丸,送到了楼危的嘴边,“重要的是,你得活着。”
楼危愣了一下,喃喃道:“我为什么得活着?”
郁尧站在他面前,见楼危看不清自己愈发地有恃无恐。
他轻轻笑了一声:“起码还有很多人为了让你活着而四处奔波,比如你沧剑山的师兄弟。”
再比如,还有专程来归还本源的我。
不过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我......”楼危垂下了头,干枯如柴的白发随意披散,显得凌乱不堪。
他继续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需要他们......再为我做这些,用在我这个废人身上,都是浪费。”
郁尧见楼危真的心存死志,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突然开口道:“你难道没有恨的人,也没有爱的人?”
爱恨是两种非常强烈的情绪,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唤醒楼危的求生欲。
若是能让楼危心中有爱有恨,心存不甘,让他不甘,不甘到甘愿顶着着着这副模样在修真界苟活,那样的话他此行的目的就成功了一半。
听到爱恨这两个字眼,楼危眼里有些茫然,很快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一片冰冷。
手中抓着的床单被他抓出几道褶皱,由于用力过猛佝偻的身形还有些轻微地颤抖。
他再次开口时,仿佛咬牙切齿,却由于缺了牙,说出的话都有一种无力感,带着一种极力要把这句话说清楚的愤恨,仿佛恨到要生食对方骨髓。
“我没有爱的人,但是......有一个人,我一定要杀了他。”
郁尧心里一个咯噔,瞬间就明白了楼危口中那个一定要杀了的人是谁。
这不会就是他吧......
“是他害我到这步田地......是他让我经历了这世间最无法承受之苦,让我虽然活着却只能苟延残喘,饱受磋磨,恨不得立刻去死......”
“我发誓要把我身上所受之苦,十倍百倍还给他,可我……”
楼危的声音变得痛苦,“可我如今一介废人,什么都做不到……”
郁尧盯着这个走投无路,形貌枯槁的老者,连过去引以为傲的剑都握不住,只能任由长剑脱手坠落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