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濬主动问话,刘封颔首笑道:“但讲无妨。”
王濬皱眉道:“半月以来,末将在在江陵训练兵马,曾见南阳三万俘虏回城,竟无一人受伤,盔甲整齐,兵器鲜亮,甚为疑惑。”
刘封神色微动,和关平对视一眼,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此事还请关将军给个解释吧。”
关平见刘封借着喝茶掩饰,嘴角微微一撇,眉头暗皱,刚才他还自夸演技惊人,却没想到王濬竟会观察如此入微,竟从逃回来的士兵身上发现了疑窦,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正思索见,却听王濬继续说道:“恕属下唐突之言,关将军此战虽败,但毕竟是襄阳王之后,就算中伏,吾料必定也有一场生死之战,不见势穷,绝不会轻易便降……”
“你是说我不够刚烈?”关平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干脆借着反问岔开话题。
“非也!”王濬抱拳道,“正是种种疑团无法解开,属下才来请教殿下。”
刘封没有回答王濬,喝了两口茶,停顿一阵才道:“先说说你发现的疑点有哪些!”
王濬略作思索,答道:“自从归顺汉室,吾自知军中用兵,向来文武搭配,五千人以上部曲,必有军师随行,然此番关将军征讨魏延,近十万大军,却尽是武将,颜琰、沐风等有谋略,却留在襄阳,此一疑也!”
关平眉毛一挑,故意叹道:“当初南阳本有诸葛乔,只可惜被调到洛阳,后来逃去河东,襄阳和江陵也必须有人镇守防备吴军,他二人是为保后方。”
王濬微微点头,神色不动,也不知道他是否相信关平的解释,继续说道:“其二,楚军新得南阳、襄阳,立足未稳,人心不附,以殿下向来用兵之法,早该以雷霆之势北上汉水截断两郡之路,攻取襄阳,发动反击,如此大肆调集兵马,万全谨慎之策,实非殿下之性也!”
“哦?”刘封听得眉毛一挑,失笑道,“难道我用兵都是以险取胜,旁门左道不不成?”
王濬抱拳道:“非是说殿下手段不堪,而是兵不厌诈,殿下用兵,出奇制胜多,稳中求胜少,楚军虽取南阳,然实力尚不如荆州兵马,早该出兵,不该坐失良机。”
“唔——”刘封摸着下巴微微皱眉,想不到他现在也成为别人研究的对象,心中不知该得意还是谨慎,勉强说道,“此时吾先前也有解释,要灭楚军,当如犂庭扫穴,一鼓而定,必须准备充分。”
“此正是属下疑惑之三也!”王濬接着刘封的话题说道,“殿下欲以强压之势平判,以属下看来,只需江陵二十万兵马,再加上姜伯约统领的长安十余万大军猛攻函谷关,两路齐出。
楚军虽有些兵力,然无大将指挥,必定首尾难顾,如今长安兵马却按兵不动,以函谷关险要而不肯进步,任由楚军肆意扩张,以至丢了南阳,乃至襄阳……”
说到这里,王濬看了一眼关平,止住了话题,皱眉道,“若姜将军全力攻打函谷关,以其统兵之能,魏延又怎敢觊觎南阳之地?莫非长安兵马攻关之折损,比之荆州安危更重乎?”
刘封盯着王濬看了片刻,忽然笑道:“若我说函谷关险要,楚军防守严密,实难攻破,将军信否?”
关平也说道:“还记得昔年秦对六国,百万大军败于函谷关之下,流血漂橹,可见此地险要。”
“为将为军,就当冲锋陷阵,为国家舍身而战,随时都有流血战死的觉悟,”王濬却停了停身躯,正色道,“六国攻秦,乃是其心不和,与当年虎牢关讨董相似,如今姜将军一人统兵,全军上下齐心协力,吾军中又有许多攻城器械,尽可调用,楚军就算占了地利,不得人和,也定难守也!”
刘封心中一动,这个疏忽可要尽早弥补,嘴里却说道:“如此说来,姜伯约莫非真的虚张声势,故意拖延?”
“真是当局者迷,王将军一语提醒我,我这就上表弹劾姜维,”关平故意一咬牙,沉声道,“请陛下明察。”
王濬扫视着刘封和关平,似乎想从二人的神色中看出一些端倪,迟疑片刻才说道:“方才所言四事,乃是属下心中之疑,方才来至花园,又多了一大疑惑,只是……”
刘封对王濬提出的一点十分重视,他是以局外之人的眼光来看此事,更能发觉一些破绽,既然王濬有了疑惑,难保魏国和东吴也有人会看出问题。
王濬虽是军中之人,外人也许不能如王濬发现许多细节,说得如此详细,但一旦某个疑点被多人讨论,可就麻烦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还需谨慎对待。
见王濬犹豫,抬手示意道:“但讲无妨!”
王濬看了二人一眼,忽然站起身来,抱拳道:“方才参见殿下,见二位谈笑风生,丝毫不以当下危难之局为意,殿下云淡风轻,关将军面无愧色,实在,实在……”
“叫将军失望了吧?”刘封看着王濬,忽然一声长叹,手指在桌上敲着,发出单调的声音,片刻之后才对关平说道:“定国,拿酒来,我们该敬士治一杯!”
“该敬!”关平收敛神色,站起身来去端酒。
王濬却慌了手脚,吓得脸色大变,后退两步抱拳道:“殿下,关将军,使不得,使不得,属下若有冒犯之处,尽管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