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树很快就把给麻尚仪与林侍卫准备的屋子布置好了。
新窗户也安装上去了,不是玻璃窗,但也是找了手艺上佳的工匠打的,做得十分仔细,虽说只是最简单常见的栅格窗,上头的窗棂子却十分规整,所有尺寸都是特特量过的,连纱屉子都是横平竖直,包准不会歪斜一丝儿。
若不是镇国公府方面有人特地找那工匠打过招呼,就算金嘉树加了工钱,那工匠也不肯这般用心做几扇简单的窗户。送货上门的时候,他还吐槽说自己给唐将军府的小姐闺房做最精致的花窗时,都不曾花过这么大的功夫。
窗户安装好了,屋中一应铺陈摆设也都布置妥当,就连装点屋子的插瓶折枝花,也换成了从集市上买来的新鲜莲花,但麻尚仪搬家的日子却迟迟未能定下,恐怕要推迟到七月后了。
一来,是因为林侍卫还在外头,尚未回城;二来,则是镇国公夫人的生辰快到了,循例是要在府中摆酒,宴请亲朋好友和亲近的部将下属及其家眷的。麻尚仪打算参加了寿宴再搬走,也方便给镇国公夫人贺寿。
只是周雪君私下给海棠写信,提到自己觉得麻尚仪非常厉害,能微笑着说出狠话来,还能让人不得不说实话,又挑不出理儿。况且麻尚仪在宫中几十年,对京城王公权贵人家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周雪君很想向她多请教请教,若是能学到对方的本事就更好了。
周四将军夫妇进京赴任后,也曾给长安家中来过两回信,在信中提到如今京城局势复杂,变幻莫测。周四将军新官上任,在陌生的环境中要同时应付心思难测的皇帝、阴险狡诈的孙阁老,还有禁军中复杂的人际关系,颇感吃力。而周四夫人要负责打理新家的事务,还要与丈夫上司同僚下属的家眷打交道,又要和承恩侯府的女眷一道,重新融入京城外戚勋贵武将的圈子,同样是压力山大。
他们夫妻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孩子们了,打算让小女儿继续留在长安,等明后年情况好转,再接她进京团聚也不迟。
周雪君养好了腿伤,却不急着进京了,便索性留在家中好好学本事。她想向麻尚仪请教要如何与京中高门女眷们打交道。等她进了京,哪怕帮不上父母的忙,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周雪君也知道麻尚仪很快就要搬走,因此抓紧了她还在镇国公府居住的时间,每日都主动上门去求教,顺道也是练练走路。
据吴琼来信说,周雪君如今走路已经十分利索了。除了速度慢一点儿,她看起来就跟没受过伤一样。
海棠看着信,心里也替周雪君高兴,不过她没打算上门去探望。毕竟麻尚仪还在镇国公府里呢,周雪君又时不时会找对方请教社交技巧什么的,万一遇上了,她说话都要格外小心,岂不麻烦?
麻尚仪可不是一般人,她进宫后好象拜了个师傅,恰好是海棠上辈子的熟人。谁也不知道那位丁女史都跟麻尚仪说过什么丁海棠嬷嬷的话,万一海棠有什么地方不小心,露出破绽怎么办?
为了杜绝麻尚仪认出自己字迹的可能,海棠甚至在知道她的身份来历之后,便开始做铺垫,特地在给周雪君、吴琼写信时换了馆阁体,还编了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免得她觉得信上的字迹眼熟。
就连做给周雪君、周华君与吴琼的针线礼物,海棠也很小心,完全不用宫廷中特有的刺绣手法,全都是在民间有流派传承的针法,就算麻尚仪觉得她的针线水平好得不同寻常,也不会怀疑她跟宫中尚功局有什么关系。
可即使麻尚仪无法从字迹和刺绣手法上看出她的疑点,也有可能觉得他们兄妹二人的见识远超一般边城回来的少年少女。关于这一点,他们就只能指望表叔公谢文载和他的朋友们能做挡箭牌了。为了这个,海棠近日时常去隔壁宅子寻几位长辈聊家常,聊的都是京城人家的衣食住行,再暗戳戳夹杂一点私货进去,省得麻尚仪将来又抓到他们兄妹的话柄时,会来寻谢文载等人确认。
就在海棠与海礁绞尽脑汁做铺垫工夫的同时,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长安城经历过最炎热的盛夏之后,夜里终于有了一丝凉意,七月即将到来。
海长安一家迁入了二进院的新居,开始了新生活。
马氏则让人将正院的西厢房重新收拾过,准备让孙女海棠搬进去。这么一来,他们一家人就能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海棠每天到上房吃饭说话都方便了许多。当然,后院那间房,依然会给她留着的,暂时给她存放东西用。她每日习武练骑射,也可以继续在后院进行,不必在正院与兄长海礁挤一块儿。
不过,海棠觉得自己在后院住着挺好的。后院人少,反倒能保证她的隐私,做什么都不需要在长辈们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岂不是更加轻松愉快?
当然了,祖母处处为她着想,她也不会辜负对方的好意。西厢房可以辟出来做她的书房,她每日在这里读书习字,方便去上房的同时,也能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晚上回后院休息就行了。
这间书房她也可以跟哥哥分享。如此一来,他们兄妹一块儿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就算想秘密商量些什么,也不必次次都到哥哥住的东厢房里去,引人注目了。
海棠在祖母面前费尽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