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先生。”
“妈妈。”
段卿随意的把玩着手上的珠子,几阵摩擦后,他抬起脸,对刹住脚步的管家,微笑道:
“他们中,是谁指明把我位子放这儿的?”
管家的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扭。
段卿拨湖珠的手指轻轻一顿,饶有兴致地观察会儿对方表情后,少年一双眼睛弯的更深,勾唇轻笑道:
“没想到,竟是段霖女士。”
他笑着说出段母的名字。
与此同时,红绳晃动,腕上的珠子发出一道更清脆的撞击声。
*
“咯噔。”
珠串的断裂声响起,段母看着手上突然断掉的饰品,微微怔了。
侍者看着忽然愣住的段霖,疑惑问,“夫人?”
“没事,一个不起眼的珠子散了罢了,”段母收回眼中的情绪,淡淡吩咐下人把劣制品扔掉,“换另一个就好了。”
新的珠子很快换上了,侍者早见之前被下人扔掉的珠子,它滚在一堆要被处理到垃圾里,通体泥泞。
侍者还想再看一眼,却听到段母淡淡的声音:“谢家的人还没来吗?”
“……是。”
得到肯定回答后,段母揉了揉眉心。
事实上,谢家能让人来,已经是让她和丈夫很惊喜了。
那是一个神秘繁盛的家族,发家史最早可追溯到一战,经过数代人和当代老船王的努力,财富已经积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哪怕老船长在数年前在名义上让出首富宝座,也不妨碍所有人仰视一个强大有权势的家族。
更何况,据传,谢家子嗣单薄,老船王唯一的女儿去世后,家族的直系血脉,只剩下老船王的外孙。
段母曾在一次宴会上,见过谢家这唯一的继承人一眼。
那是个宛若冰雪雕成的少年,一身白衣,浓睫低垂,抬眼看到她时,眼中的神色很淡。
还没等她上前示好,少年就离开了,站过的地方只留下一种淡淡的清香。
那是种橘子的清香,安安静静在喧闹的宴会厅里蔓延着。
收回思绪,联想到丈夫对谢家敬畏的态度,段母对身边人道:“算一下时间,还没来的这位客人,我亲自去前面接。”
话毕她优雅起身,向酒店入口的方向走去,穿过花园里的桌位时,一少年人的笑声响起。
她似有所感,偏过头,看到和同桌几个线谈笑风生的段卿。
段卿一直是很会聊天的,只要愿意,他很会取悦,并融入其人,正如此刻他挽了一截袖子,将手熟捏的搭在某个前几分钟才认识的人肩上,露出的手腕宛如苍白的玉石。
大约是聊到兴致处,段卿突然弯起眼,对身边人笑了一下。
段母看着这个笑容,一双与段卿相似的眉慢慢蹙起来。
哪怕没和这个儿子相处多久,她也一直觉得,这个孩子始终是幸运、没心没肺,哪怕离了宴家也没在生父那遭一点难的。
只有那种始终生活在阳光里,被家人宠着长大的孩子,才会笑的这么肆意张扬。
蹙眉间,段母看到某个十个线拍拍段卿肩膀,语重心长道:“凭你这张脸,不干我们这行可惜了。”
“听哥们儿一句劝——你一笑,什么金主钓不到?”
这话未免有些直接了,段卿听后都楞了几秒。
“段卿还是个孩子呢,干这个干什么?”
其他人以为他脸皮薄,来打圆场,但话没说完,就听到少年说:“为什么不干?”
刹那间的寂静。
良久,段母看到儿子看着之前拍他肩膀的人,无比赞同道:“有钱途啊——”
“咯噔!”
没说完的话被高跟鞋摩擦地面声音打断。
段母走到段卿面前。
她看段卿的眼神一向是理智无情的,就好像看几分钟前,那串散开后,被扔进垃圾堆的珠子。
片刻后,段卿被拽到入口附近的一个角落里。
段母精心修饰后的指甲很长,拽段卿的力气很大,这个呼吸间,皮肤被刺破了,少年的手腕上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
段卿没在意那道血痕,他睫毛微微抖了一下,伸出手,按了按剧烈拖拽下,又开始隐隐渗血的胳膊和后背。似是那么痛了,他抬起脸,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珊瑚珠,思索怎么说借钱的事。
“我今天是来——”
“你来做什么?”段母冷冷问,“来丢脸吗?”
“段卿,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段卿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他也不想失足,问题最近他真是太难了,学习打工还天天和段父对打,在积攒的学费生活费被段父偷走输光的那一刻,段卿真是穷疯了想跳河。
他想,我这么好看,为什么此刻没有个凭空出现的恶婆婆怀疑我蓝颜祸水,拿支票羞辱呢,为什么活着那么难呢?!
段母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还觉得自己活得不够好?上最好的公办学校,参加宴会请柬也没向你要。”
“又找我要钱?”段母不耐地扫过少年开线的裤子,“之前不是让你父亲给你转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