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启禀娘娘!”
倏尔,一道纤柔身形自宴席间越众而出。
王母定睛一看,竟是嫦娥。
嫦娥立在殿中,身后是跪伏的天奴与仙娥,身前是神色难辨的天庭帝后与阐教十二金仙。
寒雾冷云中,她对着玉帝和王母轻轻俯身,随即侧脸,正对上慈航不屑的目光。
瞧着慈航道人和前世入了西方教后观世音菩萨那副高贵模样截然不同的嘴脸,她勾唇一笑。
对着这种人——
当然是打啊!
重生以来,嫦娥早料到有今日,却也从未想过劝玉帝和王母忍一忍。
前世他们忍了一辈子,结果呢?
阐教仍不知收敛,利用杨戬和李哪吒这两大反骨仔试探天庭权柄,还被西方教钻了空子。最后,弄得天庭威严不复,管不住思凡神仙,结果三界大乱、末法之劫降临!
至于依靠道祖和天条撑腰?
上位者自有上位者的考量,就像前世开启封神之劫却坑了天庭和截教一样,焉知这次不会再坑一次?
何况,道祖和天条是震慑三界不大乱的基石,能不动用,还是不动用的好。
至于具体该如何——
嫦娥上前一步,拱手朗声,目光如炬:“嫦娥忝为天庭之仙,受陛下和娘娘恩德多矣。”
“君辱臣死。今日陛下和娘娘受辱,嫦娥虽仙法低微,也敢邀慈航真人一战,以偿陛下与娘娘之恩!”
小小仙娥独立于殿上,身姿娇柔,弱不禁风。可昂首请命之态,正宛若风中青松,雪上红梅,傲然凛冽。
王母眉尾冷意稍散,与嫦娥对视片刻,抿起的唇瓣柔和下来。
以自己对嫦娥的了解,她不会贸然行事。既然主动请战,想必是有几分把握,不会丢了天庭脸面的。
目光落在嫦娥单薄的衣衫上,王母心下更安。
怎么说,这件她送给嫦娥的九阴月华裳也能抵下普通大罗金仙的攻击,即便嫦娥攻不进慈航的防守,也不至于被慈航轻易折损了去。
再不济……
杏眸微动,王母思忖,自己留下这罗裳上的暗手,也足够自己在不惊动阐教之人的情况下,暗暗相助嫦娥了。
若她发现后介怀,便说是为了保护她即可。
想通之后,王母看向身旁脸色微沉的玉帝,笑容恬淡,语气笃定,请示道:“陛下,既然嫦娥有此心,何不允她之请?”
眼风轻轻扫过早沉下脸的慈航,她语气淡淡:“慈航终究是元始师兄座下弟子,虽行事不羁,你我身为长辈,倒是没的亲自和小辈计较。”
“唔,”玉帝威严目光先看向面色阴沉的慈航,又扫向孑然站在殿中的嫦娥。
此情此景,倒令他想起来瑶姬之事事发后,这小仙娥在灵霄宝殿上劝阻他的场景来了。
如出一辙的狂妄姿态,昂首挺胸,好似料定一切会如她预想一样发展。
却不知今日,她是否能如那日一般,为他妥善分忧?
剑眉不再蹙起,玉帝吩咐道:“也罢,朕便允你所请。”
语毕,他一个眼神,天奴就携着殿下献舞仙娥们悄然离去,将广阔的位置留作稍后的战场。
嫦娥稽礼谢过玉帝首肯,转而面向慈航:“真人,可敢一战?”
慈航沉着脸,望向嫦娥的目光更显阴冷。
他今日确实有意惹怒玉帝和王母,但却是见席上陪客唯有太白金星那个老朽,和末座上这个周身法力低微的小仙娥,方如此肆意。
此前,玉帝和王母一贯自持与三清圣人同辈,再是恼怒,也不会当场对他们这些小辈发作。
因而,慈航断定,就算是给阐教惹了事端,他今日也必然能安然无恙走出天庭。
大不了,也就是回昆仑山之后,被师尊责骂一顿罢了!
说不得,师尊见他是为阐教张目,还会暗中奖赏他一番。
可这小小仙娥,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要与他一战?!
呵,难道他慈航是什么不出名的软柿子,竟连这低阶小仙都敢挑衅于他?
如此想着,不顾上座广成子凝起的眉和玉鼎的欲言又止,无视惧留孙和黄龙道人的惋惜之色,慈航哈哈大笑三声,一掀衣摆,阔步出席:“慈航就在此,又有何不敢?!”
“倒是仙子可要小心了,”他目光随意扫过这空有美色的仙子,不屑道,“吾手下没个轻重,若误伤了佳人,可莫要怪罪!”
哼,既是急着强出头,便自己承担后果吧!
而嫦娥听出了他语气隐含的威胁之意,仍是面不改色,转身向殿上更宽阔的位置走去。
若在原地打,损毁了天庭精心炼制出的桌椅、碗碟未免可惜,打的也不会痛快。
索性在一览无余的平地上打,让阐教二代这些眼高于顶的弟子,见识见识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想来狠狠揍慈航一顿,挽回了天庭颜面,也能令玉帝和王母消气。
如此,玉帝若不上紫霄宫哭诉,或许前世改变天庭格局的封神之劫,便能在无形中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