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凌空,月光朦胧昏暗,前营一片安静,后营却嘈杂不堪,骡马车辆交错着,径直来到东北角的营寨。
这里堆积着许多杂草,仓廪几乎全被掀了盖,空洞的口子仰望天空,好似缺水的鱼群,左边是伙房,右边是负责一切后勤的杂役兵。
与每日训练、军容素整的前营相比,后营显得破乱不堪,那些杂役兵更是无精打采,半夜被叫起来搬运东西,个个睡眼朦胧。
魏荣招呼着士兵将车辆全部停在营地中央的空阔处,正有几百人过来准备搬运麻袋和粮草,步协还和徐忠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魏延从背后用剑柄捅了捅魏荣:“还不将步将军招呼过来动手?”
魏荣扫了一眼迷迷瞪瞪的吴兵,双目微凛,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负责押粮的士兵纷纷来到车辆边上,有的手已经伸进了车辆之中。
见众人准备就绪,魏荣忽然惊呼一声:“步将军,你快来这里看看!”
“发生何事?”步协吃了一惊,赶忙快步走过来,脸上神色既有担忧,又有害怕。
魏荣朝他使了个眼色,警示他马上要动手了,一会乱起,步协便可趁乱先离开大营回到庐江去,这是他们先前谈好的,虽然投敌,但他不想参与到战斗之中。
“步将军,可要帮忙?”月影之下,徐忠没有看到魏荣的神色,也跟着走了过来,他对步协心存感激,正准备让他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处理。
“徐将军,这里的事,就不牢你费心了……”
还未走到跟前,便见一个老兵迈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在月光之下有些渗人。
“你是何人?”徐忠心中一凛,站住了脚步沉喝道,“大胆!”
“哈哈哈,老子便是如此大胆!”
那人忽然加快脚步,几步就冲到徐忠面前,不等徐忠反应过来,手臂抬起的时候,一道绚白的寒光匹练般绕向了他的脖子。
“记住了,俺就是险些被你们害死的汉将,襄阳王座下——廖化,廖—元—俭!”
“啊——”
徐忠的惊呼和惨叫同时发出,却又戛然而止,头颅便抛飞起来,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去老远。
那一百多走过来的吴兵见状大惊,瞪着眼睛连退数步,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怎么自己人倒动起手来了?
“汉将魏延在此,儿郎们,随我杀!”
短暂的惊愕之后,一声粗豪的爆喝声让吴兵大惊失色,只见车前一名士兵忽然翻身上马,早有人从车辆中扯出一把大刀递上。
呼啦啦——
魏延将身后的长袍解开,殷红色的斗篷随着夜风鼓荡起来,大刀斜举,直指天空明月,不知何时换了虎头盔,整个人气势一变,如同天神降世,威风凛凛。
“杀!”
随着这一声爆喝,猛然间那些车辆上的干草、麻袋纷纷像活了一般动起来,竟从里面跳出许多人,原来那些车辆中竟都是伏兵。
呐喊声响起,铿铿锵锵全都是抽动兵器的声音,霎时间空旷的后营变得人满为患,那些运粮的士兵也都同时在左臂缠上一条红布。
廖化先一刀杀了徐忠,十分解恨,冲着魏延抱拳笑道:“魏将军,你放心领骑兵去放火,末将领战狼营去捉拿孙权!”
多年前他被吴兵偷袭,几乎丧命,这次终于轮到他来偷袭东吴了,真是天道好轮回,自要快意恩仇!
“哈哈哈,好!”魏延一声长笑,指着魏荣喝道,“荣儿,你领步卒居中冲杀,不可落后。”
“遵命!”
轰隆隆——
“驾!”魏延轻磕马腹,坐骑前蹄昂立,长嘶一声撒腿狂奔,三千骑兵随他绝尘而去。
魏荣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鼻子,冲着廖化大叫道:“廖叔叔,你兵精,我兵多,看看谁先杀到中军!”
“战狼营,随我来!”廖化更是二话不说,拿起兵器冲向了左边。
在他身后,赵胜提着日月开山斧,李斌扛着九齿钉耙,战狼营的士兵穿着厚甲,却丝毫不影响行动,如同一个个快速移动的小城堡。
魏荣一怔,看到营门口的士兵正向这里聚拢过来,马上招手大喝道:“兄弟们快走,守军来了,可不要被这些小喽罗给拖住脚步。”
一阵嘈乱之后,刚才的押粮兵全部冲向了前方的大营,只留下一地狼藉的车辆和惊慌的牛骡,那些赶过来的杂役兵完全傻了眼,直到此时还未反应过来。
“刚才来的是,是蜀兵?”
看到远处杀声传来,火光亮起,才有人咽了口唾沫问道。
“好像是,没听到魏延的名号么?”
“魏延,魏延不是在洛阳造反,怎么又自称汉将?”
“真是奇怪了,刚才好险呀……”
那些杂役兵议论着,一阵后怕,还好蜀兵急于攻打中军,没有转头杀过来,否则谁也别想逃。
此时守营的士兵也都围拢过来,他们方才也见到这里的混乱,等过来一问,才知道竟被蜀军混进了大营,吓得面无人色,赶忙擂鼓鸣号示警。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吴军大寨火光从后方而起,到处都是鼓声呐喊声,紧急的锣声一阵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