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射进城的箭矢之上,全都包裹着劝降信,当然并非是劝降孙奋等一干主将,而是针对城中的守军。
出城投降者去留自便,献城者封官赏金,杀丁奉及其他大将者同样也有重赏,甚至孙奋的人头价值千金,还能封关内侯。
魏军此举,就是要在一次次猛烈的攻击之后瓦解东吴的军心,让守军身心疲惫,内外交困,小沛吴军也确实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兵败如山倒,孙奋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自从受了惊吓一病不起之后,他就知道大势已去,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甚至没有一线生机。
丁奉他们虽说突围逃走,但这里是魏军腹地,四面皆敌,就算冲出包围,又能逃到何处?
从兖州逃到扬州,必定凶险重重,士兵们本就困饿疲惫,再被魏军围追堵截,也是九死一生。
孙奋看了那张布条好一阵,不见神色有任何波动,这两月卧病在床,似乎想通了许多,竟让他性情大变,甚至有时候连诸葛融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在众将担忧的眼神之中,孙奋忽然一笑,缓缓道:“诸位勿忧,吾已有对策,孙远何在?”
“主人!”孙远正是孙奋的家将,也是随身护卫,听他呼唤,从角落里走出来。
孙奋吐出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吩咐道:“准备笔墨!”
“是!”
诸葛融不解道:“将军,你这是何意?”
孙奋的目光扫过诸葛融,在众人脸上一一停留,轻声道:“此次不用军师设谋,亦不必诸位厮杀,就让本将自行解决吧!”
众人一愣,诸葛融忽然明白过来,跪倒在地,惊呼道:“若是将军不愿逃走,吾等愿随将军拼死一战,万不可屈膝曹魏,受人耻笑呀!”
“将军万万不可!”丁奉等人也明白过来,赶紧上前跪地相劝。“吾意已决,诸位都起来吧!”孙奋一脚跨出房门,阳光下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言道:“吾如今已然沦为笑柄,病体沉重,就算如丧家之犬逃回江东,又有何益?终究也不
过是苟延残生罢了……”
“将军,不可如此呀!”
朱桓等人不知该如何劝说了,孙奋所言倒也是实情,这次兵败,孙奋必定不会再被起用,身为皇子,等待他的就是排挤打压,胆战心惊度日罢了。
“诸位随我征战,杀进中原,使天下人知吾名姓,此生足矣!”孙奋忽然一笑,言道,“若再能以我一人之命换回诸位还乡,夫复何憾?”
“将军……”丁奉等人哭拜在地,此情此景,已非人力所能改变,败亡一途,有拼死一战,也有屈膝投降,孙奋自知无法逃走,干脆用他性命换回众人的自由,免收俘虏囚禁之辱,众
人无不心生感动。
“诸位请退散吧!”孙奋站立太久,似乎有些吃力,缓缓坐在门槛之上,挥了挥手,“各去准备!”
诸葛融和朱桓还在劝说孙奋,但孙奋不为所动,不多时孙远拿着笔墨来,孙奋进入房间,干脆将房门也关上。
听着沉重的关门声,诸葛融等人无奈,只好默然退走,小沛注定不保,但曹爽会大营孙奋的要求么?
如若不然,恐怕还是免不了一场恶战。几人心中想着,眼下还是先安抚士兵,稳定军心。
半个时辰之后,孙远带着两名护卫从南门出城,小沛城门缓缓打开,守军和城外的魏军都看着城门方向,不知道这三人有何用意。
孙远来至护城河桥头,大声道:“我乃吴大都督使者,欲见曹大将军。”
对岸的魏军一阵骚动,片刻之后一名武将出列言道:“就你三人过来便是!”
负责攻打南门的正是夏侯恵,等三人过来之后,命人搜查全身,才带着他们到中军大帐去见曹爽。
曹爽听说孙奋派遣使者,心中已然有些明了,猜到了七八分,如果孙奋决意死战,是不会派使者来谈判的。
接过孙远带来的书信,曹爽粗略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三位且先退下,此时容某与诸将商议一番。”
命人将孙远几人带出帐外,曹爽言道:“孙奋欲用他一人性命换取小沛守军安危,主要将领先放行,这其中是否有诈?”
夏侯玄言道:“吴军已到穷途末路,料想不会有诈,诚如孙奋所言,若将那些将领先放走,他又如何与我一战?”
“这倒也是!”曹爽一阵沉吟,蹙眉道,“只是孙奋想先让我们放吴军百人逃脱, 岂不是一大祸患?”辛敞言道:“孙奋自知难逃一死,回朝之后也必受排挤,索性舍生取义,其已报死志,若不答应,反因此激起吴军斗志,城中尚有数万人,若去拼死交战,只怕我们也会损
兵折将!”
“这倒也是!”曹爽微微点头,“吴军报了必死之心,一旦决战,反倒于我不利。”杨综在一旁说道:“孙奋派人下书请降,约定先送百人,不过是其一厢情愿耳,吾料城中吴将大大小小不过二十人,将军何不叫其回复孙奋,就说只许五十人先行出城,护
送出境,其余兵卒务必归降。”
“嗯?”曹爽眼睛一亮,拍手道,“此计正合吾意,将这五十人从广陵送出徐州,料也不难,彼时孙奋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