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玉靠着椅背,双腿交叠,手放松地搭在膝盖上,目光沉静如水,将疑问直接摆了上来。
王佳慧帮顾晓梦换衣服的时候,她就在一旁搭手帮忙。女孩瓷净的肌肤上攀附的大片淤痕和擦伤别说令王佳慧惊叫出声,连她都跟着眼皮一跳。那可不止都是今天造成的,这家伙倒是能忍,从昨晚到今天上班时愣是一点没表现出来,好似真的只是跟人轻飘飘过了几招。
见多了赵小曼偷懒耍滑,顾晓梦的上班热情积极得很不正常,是真的单纯爱岗敬业,还是想要逃避体检?
她想知道顾晓梦会如何回答。
“我不是急着上班。”
顾晓梦再次令她出乎意料。
“我是急着见你。”
“......见我?”
“是呀李队。”顾晓梦凝视着她的眼睛,身体也朝她坐着的方向微微倾斜,笑道:“因为我仰慕你,我希望早点成为和你一样优秀的人民警察。”
一个相貌姣好,天资不俗的人,从小到大收到过的夸奖和赞美不会罕见,但人性和立场本就是多面的,有喜欢就会有嫌恶,有欣赏也会有嫉妒。李宁玉见过很多眼神,有长辈含着期盼和慈爱的,有上位者充斥着威压和不屑的,有追求者充满侵略性和征服欲的,也有负隅顽抗的嫌犯满怀仇恨和凶狠的。
顾晓梦与他们是不同的,她的目光明亮清澈,是一种纯粹的欣赏,有毫不掩饰的赤诚,和无所顾忌的坦荡。
其实明白她所谓的“仰慕”并无其他含义,直勾勾地看过来也是为了确认自己能相信,她眼里直白的情感明明毫无攻击性,却炙热得令常常经历眼神交锋的李警官不适地偏过头。
“油嘴滑舌。”
“那我可以——”
“不可以。”
顾晓梦:“……”
谈判失败,顾晓梦丧气地摸着手腕,确切的说是用拇指摩擦着手腕上的手链。
那是个用红绳编织成的物件,绳子内圈有明显的磨损痕迹,中间挂了颗弹珠大小的吊坠,质地似乎是金属,形状像是半个破碎的铃铛,又或是一枚扣子,模样实在说不上精美,哪怕丢在路边摊上也不起眼的那种。
两人还未熟悉到可以打探对方隐私的地步,李宁玉并不多问,算算快到住院部查房落锁的时间,起身告辞。
“饭卡在抽屉里,记得按时吃饭。”
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到储物柜旁,取出顾晓梦的外套,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如果不及时清理就洗不掉了。
“我帮你拿回去洗洗,烘干后明天一早找人先送来。”
顾晓梦本想婉拒的,但考虑到自己的胳膊目前不适合逞能,只好点头,客客气气地道谢,“谢谢李队,麻烦你了。”
“不用。”
等探访者离开后,病床上的人一下子泄了劲儿,费力地抓住身后的枕头换个方向,好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创口隐隐刺痛,淤伤处阵阵钝痛,既折磨着她也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逐渐沉淀,增加了一些晦涩不明的东西。
夜深,住院部病房内的灯熄了,公共走廊的照明设备也关掉一半。病人们在各自的位置逐渐进入酣睡,只有值班医生和护士还坚守在岗位上。
心神不宁的顾晓梦走出病房,贴在隔壁门的玻璃上往里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转身准备回屋时,她看到走廊尽头的洗衣区,一个女人正捂着脸靠在落地窗边低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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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李宁玉叠好顾晓梦的衣服,先叫了跑腿将衣服送去医院,然后在酒店用过早餐,才开车去了单位。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吴志国夹着烟斜靠在椅子上吞云吐雾,透过窗玻璃看到李宁玉一闪而过的身影,视线停驻了一会儿,慢吞吞收回来,将马上要烫到手的烟头压进烟灰缸碾灭。
“继续。”
“吴队,这是今早我们去医院给林琳做的笔录。”
王磊将记录递到吴志国面前,“她刚苏醒不久,人还很虚弱,我们只能长话短说,挑重点的问她。林琳的老公李伟于一年前迷上网络赌博,欠下巨额债务。事发当晚,李伟回到家没多久,两人就在卧室发生争吵,因为李伟要卖掉房子拿钱翻盘,林琳坚决不同意。期间物业的值班人员接到投诉电话上来过,被李伟劝走了,谁想他们离开后,暴怒的李伟直接砍伤了林琳,并封闭房间,打开了家里的液化气罐,扬言要同归于尽。受伤的林琳挣扎着爬到了客厅,还未逃出去,爆炸就发生了。”
在卧室争吵,这与邻居们当夜听到争吵声的陈述相符,也解释了为什么爆炸点会在卧室而不是厨房。但是——
“液化气罐是哪儿来的?”
“之前就有,是李伟兼职做串串摊买的,后来生意黄了,就一直在家放着,说是出去野炊做烧烤也方便,这野炊没去几次,倒让他当炸弹点了。”
“那幸亏他就买了个2KG的。”赵毅心有余悸地说:“这他娘的要是个15KG的,或者点的是燃气管道,李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