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胃汁的颜色,让人怀疑是从菜市场早市过后的垃圾桶新捞出来的,而右半边衣服虽然有几处破洞,但洁白如雪的羽绒纷飞着往外冒的样子在左半边的衬托下竟有种纯粹洁白的神圣感。
正穿着这件世俗与圣洁混合物的云应闲在有着如美神亲自雕刻的俊美五官和黄金身材比例的加持下,也能勉勉强强算为人类先锋前卫抽象派行为艺术者。
“啊?”人类先锋前卫抽象派行为艺术者发出疑惑。
“搭档财产共享,我只吐脏了我的那一半。”苏松清扯断那根吊着袖子的丝线,用属于他那一半的滑雪服中仅剩的干净袖子给自己擦了擦嘴。
云应闲愣了一下,半是惊讶半是纵容地说道,“好吧,剩下一半我就自己处理了。”
苏松清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惯例调整着呼吸,数着呼吸频率,试图理清现在的一切。他清楚云应闲只是做了和他一样的选择——将危险留给自己,只是他失败了,而云应闲这个混蛋成功了。
他们成功地通过本来可能需要用不少命砸出来的关卡,他应该感激云应闲的贡献。可他刚才完全没有,他甚至做出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干的事——纵容自己不理智的愤怒情绪,故意吐了云应闲半身,还理不直气也壮地抢走了云应闲半件衣服的所有权,那可是七万四千块,他大半年的工资。
也许是因为他的脑袋在刚才的过山车中被转成了浆糊,所以他丧失理智冲动地干了这件非常不清醒的事。
苏松清的呼吸逐渐恢复规律,他拽着那半截可能价值万把块钱的袖子,脑袋的思绪转了又转,气呼呼的苏不清醒在脑中变小,留下一个满怀愧疚的苏怂清,最终,他垂下脑袋说道:“云应闲,对不起。”
“对不起,云应闲。”苏松清抬起脑袋,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道歉,经过漫长的呼吸调节,他的脑细胞终于回归原位。
他恢复了原有的慢吞吞地语速,带着熟悉的理智腔调说道:“我不应该瞒着你,也不应该吐你一身。但你也不应该将计就计反过来瞒着我。我们现在需要约法三章,来挽回我们彼此之间岌岌可危的信任。”
“我同意约法三章,但我必须要强调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信任安如泰山、固若金汤。”刚脱下艺术装扮,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的人类先锋艺术家颇为自傲地说道,“作为一名良好市民,我对小苏警官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
穿着被划破的白色高领毛衣的云应闲显得格外斯文和温柔,还有一丝意外的破碎感,幸好到了这片地图的温度有所提高,若是刚才那个气温只穿这件高领毛衣应该被冻坏了。
望着云应闲单薄的衣服,小苏警官抿了抿嘴,克制住自己想纠正毋庸置疑在此处搭配不当的问题,也克制住了关于如果云应闲信任他就不会突然扛着他跑路的反驳。
他回归到正题:“第一,我们要对彼此相互信任,友好沟通,任何一方不能擅自做主,所有涉及人身危险的行动都需要经过集体决议。第二……”
约法三章是习惯用词,实际上在短暂的时间内苏松清只想好了第一点,他犹豫片刻,想起自己在空中飞的短暂瞬间,接着说道:“第二,你不能把我当飞盘一样抛,如果一定要的话,你要提前说明。第三……第三,如果事有从急,违背第一条、第二条的规定,那违反者必须在事后作出诚挚的道歉。”
虽然第二条和第三条是临时凑数的,但是苏松清对自己的约法三章的逻辑设计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抬头看向云应闲,征求他的意见。
“对不起,小苏警官,我不应该未经允许就扛着你跑路,还把你抛出去。”云应闲用同样正式的语气向苏松清表达了自己同意约法三章的态度,他揉了揉苏松清的脑袋,“但请原谅我,偶尔当一次恶魔搭档也太快乐了。”
苏松清捂着自己还在翻江倒海的胃,为云应闲道歉的真诚度感受到了深深的怀疑,“你应该为你的擅自……”
“也许你们交流感情的时候,也应该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大活人等着和你们对话呢!”一个深沉的大叔音突然冒出来打断了苏松清的发言。
苏松清和云应闲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位棕色长卷毛遮挡住眼睛的大叔裹着草绿色树叶编织的衣物蹲在存档点边上灌木树丛上充满怨念地盯着他们。
他看起来已经和灌木丛融为一体,真的很难让人发现,苏松清摸摸鼻子,在心里为自己开脱道。
大叔在苏松清和云应闲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时,立刻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开始走属于他那部分的剧情。他走到姗姗来迟背着行商飘过来的抱婴女子面前,兴奋地喊道:“塔西娅,我的爱人,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