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下葬,这才留住了闺女的一条命。她再也不想体会那种眼睁睁看着孩子离她而去,她却无能为力的感觉,那种像要窒息一样,让人恨不得去死的感觉。
这一夜,全家人都不能眠,或是悄悄地,或是抱在一起,不定哭了多少回。
这一夜,家里的门大敞着,并没有上门闩,只是等着莲子回来的时候,能直接进来。
但是一直等到天亮,仍然没见莲子的影子。
刘景仁叹息一声,道:“报官吧。”
杨氏一听这话,又是梗咽不能语,只得点点头。
刘景仁套了马车,路过鱼塘的时候,又将家里其他的事情托刘平安两口子照看着,这才把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地一抽,向前疾驰而去。
这日一早,苏可言仍和往常一样,天微微亮就起了床,在学堂屋后的那片林子里诵诗书,等到陆续有学子来了,这才收了书本,也进了学堂。
他刚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正要用笔在书上做个记号,只见虎子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
“咋了?急成这样?”苏可言笑道。
虎子状似很用力地咽了口口水,道:“莲子,莲子不见了。”
开什么玩笑?莲子怎么可能不见了?
苏可言刚开始以为虎子只是戏言,但是观他这副焦急的样子,以及严肃十分的神情,心中再也轻松不起来。
“你说啥?莲子咋不见了?”苏可言急道。
虎子此时稍微平复了因为一路狂奔,蹦跳不止的心,说道:“昨儿晚上莲子她爹娘去我家找了,说是从鱼塘那边走了,没回家。今儿早上还没回来,已经去报官了。我这不就——哎,你干嘛去?”
他还没说完,就见苏可言扔下手中的笔,快步跑了出去。被他扔下的毛笔在桌上滚了几滚,晕黑了一大片书页。
“这是咋了?”才进门的张子贺一时没留意,被夺门而出的苏可言撞了个趔趄,“火急火燎的干啥去?”他自言自语道。
这家伙平日里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淡然稳重的样子,还真没见他如此着急过。
“莲子不见了。”虎子又向张子贺道,将刚才的话对他重复一遍。
张子贺口中发出“嗤”的一声,走回自己座位上坐下,“她不是能耐着吗?不会这么容易丢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脸上紧张的神情,早已出卖了他。只坐下一眨眼的功夫,便又站起身,和刚才苏可言一样,夺门而出。
两人都走了,虎子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干啥去了,但是自己又帮不上忙,横竖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上课的铃声不久便打响了,苏可言和张子贺不在,虎子虽然在课堂上,但是也是心不在焉,先生讲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往脑子里进。
张子贺一路狂奔,路上不曾歇上一歇,直接奔着莲子家去了。
到了莲子家之后,见谷子豆子和栗子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坐在自家门槛上。就连平日里最不待见他的栗子,见他来了,也是没了撵他走,和他斗嘴的心情。
张子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索性也一屁股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快,备马。”苏可言一进家门,便冲小厮道。
卢坤一脸的茫然,此时应该上课了才是,何以这会儿竟回来了?
“少爷,您是要去哪儿?”卢坤问道。
苏可言哪里有心情细说,只道:“回城里。”
卢坤也没敢再多问,麻利地备好了马。
苏可言一个翻身上了马,马儿一抬前蹄,苏可言紧紧地抱住马脖子,这才没被摔下来。
他学骑术已经一年有余了,但是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单独骑马跑过路。然而此时情况紧急,管不了这么多了,马车的速度实在太慢。
卢坤还没来得及牵了马跟上,就见自家少爷早已扬长而去。
苏可言一路狂奔,径直到了自己熟悉的县衙大门前停下。
门口值岗的差役认得他,忙小跑着过来给他牵马,笑道:“少爷您咋来了呢?”
“刚刚是不是有来报失踪的?”苏可言着急问道。
那差役心下一阵好奇,一年到头报失踪的多了,这小爷这次咋就上心了?但是他仍马上回道:“是呢,刚才有对乡下夫妻来报,说是闺女失踪了,这才走了没多久。”
苏可言不再和他多说,跑进去找了这群差役的头头,交代了他几句,催着他赶紧带人去找。
莲子是昨天黑了天之后不见的,那时候早就关了城门,说不定此时还藏在城里,只要好好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
如此一来,苏可言也没了再回去读书的心思,反是跟着差役一起,在这小小的县城里四处搜寻。而此时,一辆装着大半车稻草的牛车,正在城门口,排队等着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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