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将头一扭:“不告诉你”,说着转身进了堂屋,留下一家人笑作一片。
今儿已是腊月二十九,虽然这几日忙着做点心、卖点心,但是家里还是趁着有空的时候,将年货都收拾了。炸鱼、炸丸子、炸豆腐干,做豆腐、做馒头,里里外外地打扫庭院,这些活儿一样没落。
过年正是张掌柜铺子的旺季,因此去年一个年,不停地做果脯,过年也过的十分仓促。
今年从春上开始,莲子就开始做果脯。春天有草莓、樱桃,夏天有桃子、杏子、李子,秋冬有苹果,到年底的时候,已是囤下了不少货,所以今年过年才得以稍微清闲一些。
大年三十,按惯例又要一大家子人在一起过。
杨氏一大早就和刘景仁抱怨:“你说咱自家过年,那得多舒坦,非得到那边去惹闲气。”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也知道,分了家并不表示完全断开,要是连逢年过节都不过去,那得挨多少骂。
刘景仁只是憨厚地笑,不好说什么。
“把新做的衣裳都穿上。”杨氏向孩子们道,她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自家分了家之后,过得有多滋润。
谷子和豆子的新衣裳,一直都没舍得上身,平日里也只是穿家常的旧衣。
“穿就是,不就身衣裳吗?穿旧了再做!”杨氏此时竟变得十分豪气,让莲子不禁想起她上次在集市上,就是不给公婆买尺头的事儿。
谷子和豆子相视一笑,进了西屋去换衣裳。
莲子和杨氏想的一样,起床的时候就换上了新衣裳。
至于栗子,更是不用说,早就上了身。
“娘,你看我。”栗子磨叽了好大一会儿,才从西屋出来。
杨氏定睛一看,只见她今日竟没梳小抓髻,而是将头发编成了两股小辫,每一股小辫的尾端都扎上了一朵大红的绒花。
再看她的脸,两颊涂上了薄薄一层胭脂,嘴唇上也抹了。
栗子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杨氏,配上这大红的新衣裳,竟是说不出的喜庆,说不出的可爱。
杨氏心中的怨念不禁消散了,笑道:“就你最臭美!”
栗子扬了扬下巴,翻了个白眼,做了个俏皮的鬼脸,笑道:“那也比只臭不美强。”
一句话逗得杨氏哈哈笑了起来,口中直道“这死丫头”。
虽然栗子最爱美,但是莲子不得不承认,她在这方面着实有些天赋,要是好好发扬发扬,再挖掘挖掘,说不定真的能成气候。
只是,不知爹娘同意不同意,毕竟是女孩子,抛头露面地出去,肯定会惹来庄上人不少闲话。但是闲话归闲话,莲子才不会管这些。路是自己走的,生活也是自己过的,谁都不能代劳。自己过得好不好,也全是由自己决定的。
沈氏一大早就让春子过来了一趟,说是家里的菘菜不多了,让杨氏去的时候捎上两棵。
这么一来又是把杨氏气得不轻,老家那边还有菜园子,分家的时候,丁点儿菜地没分给他们,如今倒还要来要菜。
也就来得人是一向和杨氏交好的春子,要是李氏或是麦子,定是会被她赶了出去。她才不管过年不过年,会不会让人看笑话。
姑姑春子早已及笄两年,今年也有十七了,按理说早就该出门子了。上门提前的并不是没有,但是沈氏挑来挑去,不是嫌这家钱少就是嫌那家地少,弄得春子到如今还没嫁出去。好在年纪也不是很大,倒是并不着急。
到那边之后,无非就是收拾年夜饭,吃过年夜饭之后包饺子,半夜再煮了吃了。也没啥大事儿,因此杨氏直接吃了中午饭,才带着孩子们过去。
刘景仁倒是吃过早饭就去了,杨氏到的时候,见他竟然叮叮当当地修着家里的东西。什么农具啊,家具啥,乱七八糟一堆。
杨氏瞬间心中不愉快了,难道就是攒了一年专门等着他来修的吗?又不是没男人了,刘老爹年纪大了,刘景林眼镜不方便,不修就罢了,刘景民还好好儿的吧,咋就也不动手?
刘景民也就这性子,虽说和刘景仁一样,都是憨厚,但是他性子却是木讷懒惰了一些,不使唤着,一般不会主动动手。这点不知是不是天生如此,还是被李氏沾染的。
杨氏将带过去的两个篮子放进灶间,一个篮子里装着一道肉、一条鱼、半个面锅饼和一壶酒,另一个篮子里放着两棵菘菜。
看来是刚吃了午饭,李氏倚着门,正晒着太阳用指甲剔牙,见杨氏来了,翻了个白眼。
杨氏懒得和她啰嗦,才不理她,出了灶间就进了南屋春子的房间。
眼不见,心不烦。
莲子姐妹则是去了堂屋,喊了声“爷、奶”。
沈氏正在炕上翻找着什么,只是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而刘老爹,蹲在堂屋门口晒太阳,连哼都没哼。
莲子姐妹都习惯了爷奶的怪脾气,也没有啥异样的感觉,转身出了堂屋。
“呦,都穿的人模狗样的啊。”麦子看到莲子姐妹都穿上了新衣裳,自然是比她身上的要好,当即阴阳怪气地说道。
栗子不依了,怒道:“你说谁狗呢?”
麦子冷笑一声道:“哼,说的就是,你,你,你,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