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大悟,抬起头骂道:“狼何,任弘许了你什么好处?小月氏王的名号?还是这河湟谷地?大单于都能给!”
难怪狼何在自己抵达后数日始终不肯松口南下,直到某天才忽然同意,八成是见到了任弘派去的使者,醍醐阿达知道,任护羌很善于离间拉拢。
“都不是。”
狼何却大笑起来:“我部三代人与匈奴联合,却依然没踏入河西半步,反倒匈奴越来越弱,我部也因此为汉所恶,绝了关市,日子愈发难熬。反正都是做狗,能给匈奴这月氏的仇敌做,就不能给大汉做?跟着汝等小月氏连骨头都吃不上,跟着汉人,或许和支姓同族一样,有块肉吃。“
“更何况,任护羌还真许了我匈奴绝对给不了的东西!”
言罢也不理会醍醐阿达,抽出了剑,指向还蒙在鼓里,依然勇敢向前行进,与汉军交战的上万羌骑。
“向羌人进攻!打完这场仗,吾等也是义从骑!”
……
“西安侯,你做了什么?”
当看到汉羌两军接阵之际,羌人背后的狼姓小月氏忽然反水,朝盟友发动进攻时,辛武贤站在戎车上也一时惊愕。
招抚狼何这种事,他这金城西部都尉,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是意味着,他被排斥在以赵充国为首,任弘为副的前线决策圈外了呗。
任弘却笑道:“可击,击之,可安缉,安缉之,察乱羌胡之谋,乱其盟会,以为大汉所用……这不过是护羌校尉的本职,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罢了。”
“我在月余前,便上奏说服了大将军,给我招抚狼何之权,遣支书秘密北上。答应若狼姓小月氏归顺大汉,便可重开穷水塞关市,还许给了狼何一个地方,一个对大汉来说无用,却是小月氏梦寐以求的地方。”
“何处?”辛武贤皱起眉来,他以为是湟水,觉得这是引狼入室,没想到任弘说的竟是……
“甘露川。”
“甘露川是何地?”辛庆忌有些惊喜,他也不知道这里面的谋划,只见任护羌谈笑间,就让战局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如今羌骑虽众,却夹在汉军和狼姓小月氏之间,已是阵脚大乱,诸豪各自为战。
辛武贤却是知道的:“甘露川便是敦煌以北千余里,天山东麓,如今的匈奴右贤王庭。”
任弘笑道:“没错,那儿在一百多年前,是月氏王的夏牧场,也算月氏发源的故乡了。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水草肥美、宜耕宜牧。比狼何想要离开的穷水好无数倍,这地方,匈奴能给他么?”
虽然是空头支票,但对小月氏而言,也有极大的诱惑,大月氏在北印度做人上人不想回老家,他们却在穷山恶水间苦熬,怀念昔日故乡的美好时光呢。
在任弘看来,小月氏不但在河湟有用,到了未来汉匈决战之际,也能作为一支奇兵来使,而能驾驭得动这反复无常戎狄的人,除了威震金城的“河湟之虎”,还有谁呢?
早在先零羌忍不住出山那一刻,战争就结束了,河湟的鏖战接近尾声,任弘也要为下一场仗做谋划,抬高自己的身价和话语权,这叫做“自重”,他可不想回长安后又去光禄大夫。
这场战争,注定改变河湟诸族的命运。
有人即将远离故土,迁徙去遥远的高寒之地,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有人在流浪了一百多年后,看到了回归故乡的希望。
而有的人,距离复仇的夙愿也不再遥远。
任弘看向远方十余里外的西霆障,一股浓浓的烟,从红石崖上升起,那是他与龙耶干芒约定的信号,看来烧当羌,也在胜利者和失败者中,做出了抉择。
他催动萝卜,汇入向前朝羌骑突击的金城虎骑中:“走罢辛都尉,你我是时候给这场仗,收个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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