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凶险的情势下,做出背弃大单于的事来。”
右贤王、右谷蠡王、日逐王,这是右地稳固的三角,都是挛鞮氏的子孙,缺了谁都不行。
醍醐阿达深知,如果右谷蠡王真去罗布泊投汉,右地就全完了,匈奴在西域百年经营,也将毁于一旦。
他提议道:“右谷蠡王不信任伊吾王、蒲阴王,我也一样,不如先退到北河(孔雀河)南岸去,再派人去山国,探一探右贤王的意思,再做计较。”
“若是右贤王说不清楚呢?”右谷蠡王对自己的侄儿成见很深。
醍醐阿达收了刀,将刀柄递给右谷蠡王,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若真如此,醍醐阿达愿一死谢罪!”
“好,好!”
右谷蠡王脸上阴晴不定,只用刀柄狠狠给了醍醐阿达一下,将他砸得跪倒在地。
“我便多等几日,若右贤王果真想除掉我,那我便学浑邪王,直接降了汉人又如何?”
“我虽然没当上单于,做大汉的侯王也不错!”
……
“先是醍醐阿达跑了,如今右谷蠡王也跑了,这两人果然心中有鬼。”
一个时辰后,听说右谷蠡王夜奔,伊吾王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胡巫呢?占卜结果如何?”
匈奴人十分迷信,行军打仗也会带着巫师,用来诅咒敌人,或向日月星辰祈祷寻求祖先的启示。
方才胡巫已经摇晃着小鼓,绕着火堆跳了好一会大神,此刻给出了占卜的预示:
凶,大凶!
“这就对了,六角中的两角妄图投降汉人,右地真是大凶啊!”
伊吾王一点围攻铁门的欲望都没了,提议道:“蒲阴王,吾等也拔营追击吧,右谷蠡王人马只有你我一半,只要早早剿灭这叛王,便能遏制叛乱。”
这时候,吴宗年却站出来道:“我以为,不能冒失进攻右谷蠡王,他毕竟是六角王,地位高于二位,还是得等右贤王裁决稳妥些。”
他当然希望匈奴人立刻火并,但亦知道,拿主意的是蒲阴王,蒲阴王多疑但又谨慎,绝不可能任由伊吾王胡来。
反正最后多半打不起来,不如乘机表现一下自己对匈奴的“忠言”。
吴宗年已经决定了,不再自怨自艾,而要留着有用之身,等待机会,宜欲得当以报汉!
他不再惶恐茫然了,因为不管自己做何事,大汉依然有人,至少一个人,懂得自己的心志!那便是任弘!
果然,伊吾王反应很大,骂道:“你一个汉人懂什么,右谷蠡王,谋划反叛已经很多年了!”
“这汉人说得有道理,此事仍有疑点,吾等无权剿杀右谷蠡王。”
蒲阴王先前还怀疑,吴宗年与营地起火事件是否有关,现在却否定了这点,思索后说道:“但吾等也不能再留再铁门关外了,被夹在两座汉人城塞中间,乌孙人还随时可能来袭,不安全。”
“且先往东走,跟着右谷蠡王,他去河水南面扎营,那吾等就在北面与之对峙,提防着他,等待右贤王消息!”
……
章小眼昨夜一宿没睡,在渠犁城头上都看呆了。
先是右谷蠡王忽然解除了围困,匆匆南撤。
而到了黎明时分,北面围堵铁门的蒲阴王、伊吾王也紧随其后,络绎南行。
章小眼揉了揉眼睛,却没看到有汉军援兵抵达,只能猜测……
“莫非是匈奴单于或右贤王忽然暴死了,所以彼辈才决定撤围?”
顾不上追根究底,他立刻派十余骑兵,去南边远远跟随匈奴人,提防有诈,确定他们确实一路往东南方撤,这才组织渠犁城的人手。
赶着一切能找到的牲畜,或载或驮,将足够三百人吃一月的粮食送去铁门关。
“围城两月,铁门已经断粮好些天了,千万别有人饿毙啊。”章小眼忧心忡忡。
而当他们行到一半时,派去西边的斥候满脸惊喜地来回报:
“汉军,有汉军从西边来!”
“是轮台的赖丹校尉?匈奴人不是说轮台已经……”
“不是赖丹,是任谒者!“
很快,章小眼就看到了友军,他们只有数十人,正骑着马往东疾驰,队伍里有汉军吏士,也有头戴尖毡帽的乌孙骑士。
为首的则是一名持节的汉使,汉使手里的节杖真是多功能,可以将人胸口戳个洞,可以用来当手杖爬雪山,这会竟成了赶牛的棍鞭。
是的,任弘正带人驱赶着一大群牛,往东而去。
“章屯长,久违了。”
任弘认出了章小眼,高举节杖朝他打招呼:
“汝等也要往铁门关送粮食么?同去,同去!”
……
ps:第二章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