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时间是漫漫长夜。
此时此刻,一轮夕阳挂在山巅,有如一颗黄澄澄的咸鸭蛋。昏黄的日光刺得老鼠们睁不开眼,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走快点,一群废物点心!过了良辰吉日,惹了猫太岁不痛快,拿你们是问!”打头的黑老鼠捡起一根树枝,抽小鼠们的屁股,树枝划出嗖嗖的破风声,抽得它们皮开肉绽,吱吱惨叫。
“别打它们。”沈司星掀开轿帘,命令道。
黑老鼠喷了口气,胡须颤动:“新娘子,这不关您的事。坐稳咯,千万别被甩下去,下面可是万丈深渊。”
沈司星垂下眼睫,通红的眼睛望着它:“是么?”
“我……”黑老鼠战栗。
沈司星的眼形圆钝,看似懵懂无辜,目光却阴恻
() 恻的,犹如寒刃,里头缭绕的情绪分明是杀意!()
忽地,斜刺里飞来一缕湿淋淋的头发,把黑毛老鼠缠成一个蚕蛹,小鼠们都吓了一跳,尽数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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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黑老鼠挣扎,求饶,沈司星就抬抬爪子,轻声说:“把它丢下去。”
万丈深渊是么?让你先尝尝。
“吱?吱吱!不要——”
发娑婆的发丝一扭,一拧,就把黑老鼠甩下山崖,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群鼠无首,面面相觑,抬轿子的灰毛小鼠也吓得把花轿砰的一声落地上。
沈司星从花轿里走出来,下一刹,却前腿绊后腿,咕噜噜从轿子里滚了出来。
“……”
一只白绒毛球滚到中间,老鼠们如潮水般散开。
沈司星绷着脸爬起来,蹦跶了几下,适应了四脚着地的姿势,才直立起身,环顾一圈山路上攒动的老鼠们。
“刚才摔死的黑皮老鼠是谁?”
发娑婆余威犹在,老鼠们都怕沈司星把它们摔下悬崖。半晌,方才有小鼠壮起胆子回答:“是我祖爷爷。”
“是我祖爷爷的祖爷爷!”老鼠们七嘴八舌。
沈司星头大,懒得捋清楚老鼠们的辈分,转而问:“猫太岁又是谁?”
“猫太岁……”小鼠战战兢兢,“我们也不晓得。”
谁也不知道猫太岁从何而来,为何出现,好像自从有老鼠那天起,就有猫太岁的存在。
每年猫太岁都要迎娶一只老鼠新娘,酉时娶妻,子时把骨头嗦得干干净净的吐出来,不然就要将老鼠屠戮殆尽。
沈司星心想,好么,这猫太岁是个除四害爱好者。
“婚礼第一天,猫太岁会赏我们一块太岁肉。”灰色小鼠的胡须上沾着口水,“太岁肉有一头牛那么大,够我们吃一年。香喷喷,油汪汪的,可好吃了!”
太岁肉?沈司星想到黑老鼠给他的那块红烧肉,心里一阵恶寒。
“但不知道猫太岁最近怎的了,喜欢上了人肉……”小鼠咬到舌头,呸了几口唾沫,“喜欢上人类新娘,让我们多多去人间寻觅,它要每天娶一个,娶十个八个才算完!”
沈司星恍然,那二名盗墓贼恐怕在战国墓里碰到核桃铃铛,惊动了猫太岁,让它尝到了人肉味,才有了之后的骚乱。
“走吧,带我去见猫太岁。”沈司星说罢,扭头蹦跶回花轿。
老鼠们面面相看,几只小鼠扒着窗户问他:“新娘子,你不跑啊?”
“跑?”沈司星摇摇头,被长耳朵甩到脸上,他抬起爪子,撇掉嘴角的绒毛,“……我跑了,你们不就死定了?”
“吱!”老鼠们眼泪汪汪,心里很是感动。
若不是老鼠新娘必死无疑,让这位新娘子代替黑皮老鼠来做它们的头领也不赖。沈司星比黑皮老鼠厉害多了,耳朵也大,毛发白绒绒的,像雪一样。
简直是梦中情鼠!
太阳落山,雾气朦胧,送亲的
() 队伍钻进迷雾中,良久,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幽静的山谷,月色如银,倾泻在山峦上。
沈司星还没来得及欣赏静谧的景象,就在山体上看到密密麻麻的山洞,一个个孔洞好似冻豆腐上的小眼儿,无数只眼睛藏在洞中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
灰毛小鼠把花轿放下,负责吹唢呐的老鼠仰起头,朝天吹了一段嘹亮的曲子。
滴滴叭——
轰隆,地面震动。
唢呐声戛然而止,老鼠们噤若寒蝉,一时间,山谷中仅剩下呜呜的风声。
少顷,疏密有致的山洞中挤出血红的肉泥,像一盘腥臭夹生的莲藕酿肉,黏糊糊、湿哒哒地涌入谷底,肉泥凝聚成一个高大黢黑的身影,比山顶高出一大截,遮住天边的月牙。
光线骤暗。
沈司星眉心轻蹙,思忖道,这就是猫太岁?跟猫这种生物不说没有关系,至少也是出五服的远亲了。
仿佛听到沈司星心中所想,黑影的“头顶”挤出两只尖尖的耳朵,伸出四肢,噌,亮出锋利的爪子,往地上一刨,就是一个深坑。它身上的血肉不断蠕动,腐烂过后又很快新生,肌肉和骨头摩擦出生冷的动静。
这是一只没有皮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