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呈凹字形,正对门的是占据一整面墙的金属冷柜,抽屉整齐排布,最多能存放二十具尸体,中间的空地上摆着四张不锈钢床,用于临时停放和解剖。
“坐。”沈司星拉过来一张办公椅,让小钟坐下,“一会儿发生什么都别说话,安静坐着别动。”
沈司星的年纪看上去比自己小好几l岁,可淡定的语气和神态令人信服,小钟有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听话地坐下了。
他看着沈司星在停尸房里徘徊踱步,心里嘀咕,医院的尸体最多停一晚上就会被殡仪馆的车拉走,冷柜抽屉上“工作中”的绿灯仅仅亮了三盏,表明停尸房里只有三具尸体,冷冷清清,别无他物。
那沈司星在这儿做什么?
还是说,他在等什么人吗?
最初的恐惧和新鲜劲儿散去,小钟的内心平静下来,白天在医院忙活一天够累的了,没多久,他就抱着胳膊低着头,脑袋一低一低的,打起了瞌睡。
然而,小钟不知道的是,沈司星眼中的太平间却是另一番景象。
四五十平米的太平间里,粗粗扫一圈就挤了二三十只鬼,有三五成群坐地上打牌的,有趴在冷柜上方四肢着地蠕动的,有双脚挂在门框上玩杂技的。
还有手拉手围了一圈勾着头打量小钟的,热闹如同课间的教室,抑或是清晨的菜市场。
“对A!”
“过。这么晚,为什么会有活人来太平间?”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吧,对Q。”
“嘻嘻,活人的味道……”
对于沈司星,孤魂野鬼们倒视而不见,只当他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沈司星手揣在袖子里,蹙眉思索,医院阴气重,太平间更甚,约等于鬼魂们滋养身心的疗养院,夜里聚集在这儿也不奇怪。
可是,他在太平间守株待兔了两个晚上,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三个晚上,除了不久前在浴室逮到了老太太的尾巴,居然一直没等来老太太的鬼影。
沈司星撇去停尸床上的浮灰,撑着床沿往上一跳,盘膝而坐。
这两天,他试过用陆廷川之前送的白玉铃兰,想直接把老太太召来,但不知怎的,无论他如何呼唤老太太的名字,都召不出她的魂魄。
也试过直接向孤魂野鬼打听消息,可是他们要么三缄其口,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像在害怕什么东西。
是哪里出了差错?
沈司星垂眸,安静看着窝在办公椅上打呼噜的小钟,心想,既然守株待兔不管用,那就只能引蛇出洞了。
玉笏另一头,陆廷川虚虚握拳抵在唇边,不禁低笑几l声。
起初,陆廷川对沈司星上来就向小钟释放善意心生忧虑,还有些吃味,此时算是明白了沈司星的用心。
他的小徒弟,在他不在的时候一个人成长了许多。
学坏了。
沈司星扫了眼手机,爬满裂纹的屏幕显示凌晨一点。他在心里叹口气,子时已过,今晚恐怕又是空等一场。
忽然,鬼魂们有些骚动,一个二个恋恋不舍地穿墙出门。
沈司星像是感觉到什么,睫毛颤了颤,利索地跳下停尸床,蜷起身体躲到床下。
在他的位置能看到小钟坐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脚上的人字拖一晃一晃。
不过须臾,太平间的鬼魂们就消失一空。
嘎吱——
金属大门打开一条缝。
小钟眯着眼睛,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拖鞋甩在地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小钟想喊一句“谁啊”,却突然想起来,他跟着新室友沈司星去了太平间,可他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
沈司星?小钟一想,沈司星穿的好像是软底布鞋,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才对。
那会是谁?三更半夜的,除了他跟沈司星,太平间里还有别人?
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在办公椅旁停下。小钟虽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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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钟浑身一激灵,肌肉抽搐,想从办公椅上翻下来,可他的身体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动也不能动,指尖微微发麻。
这是,鬼压床?
一定是的!
小钟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可鬼压床的症状非但没有缓解,还愈发严重。他拼命挣扎,身体却像尸体一样僵在原处。
更恐怖的是,小钟发现他有一段时间没听到沈司星的声音了,不仅是声音,连呼吸声都……
偌大的停尸房里,此时此刻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小钟有些发怵,能清晰地感觉到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在心里把沈司星骂得狗血淋头,又忍不住哀求,求沈司星赶紧回来救他狗命。
蓦地,那人清了清嗓子,混杂着痰音的呼吸声如同惊雷一般,将小钟一下子炸醒了。
他的身体好像恢复了知觉,可那人近在咫尺,他一动就会被察觉,于是只能梗着脖子,僵硬酸痛的肌肉努力绷紧,维持着方才的睡姿。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