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小王自恃能凭借体格和三脚猫功夫偷袭沈司星,抢走白玉铃兰,也许是由于情绪激动,也许是为了冲淡负罪感,他在回顾惨淡的前半生时,居然将董事长拿来做五鬼运财术的八卦镜长什么模样,都一并吐露出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司星默默记下了八卦镜的特征,再问陆廷川借寻物的法器时也能有的放矢。
当时,陆廷川听过前因后果,断言道:“此物名为阴阳双面镜,阳面在人间,约莫埋在通天桥下,阴面用阴邪法术扣入阴间,机缘巧合落在太阴山.奈何桥上,阴气日复一日汇聚淤积,才惹出后续的乱子。如果不毁掉阴面,即使挖出阳面的八卦镜,也无法让法阵停止运转。”
砰!
沈司星把木板扔到一边。
那块木板潮湿而腐朽,下方捆着一枚蒲扇大的铜镜,缠满交错的红线,颜色却比一般的红线更深,仿佛干涸的血液。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血腥气。
狂风中,奈何桥晃得厉害,不止左右摇晃,还前后晃出波浪,似乎想将这条胆大包天的生魂甩入黄泉。
沈司星站立不稳,只得趴下来,死死扒住木栈桥的缝隙。风声将他的话音吹得破碎:“陆廷川,我……小王……八卦镜!”
耳机那头,陆廷川听出他情况不妙,冷静指示道:“此物阴毒至极,拿一块布包着,千万别用手去碰。”
这时候,沈司星上哪儿去找现成的布?
沈司星心一横,把陆廷川给他的罗盘收回系统背包,一手握住奈何桥血淋淋的吊索,另一手挣扎着把T恤脱了,提心吊胆地拿白T裹住八卦镜。
然而,他刚松一口气,又一阵阴风袭来,劈啪一声,以沈司星撬开的那块木板为起始,奈何桥上一根根血浆制成的绳索接连崩断,血花四溅。奈何桥轰隆震动,竟有垮塌之势。
数十米外,桥尾。
“唧唧!”晏玦急得挥动翅膀往桥上飞,却被风势阻挡,只能在原地盘桓。
“啧。”老七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孙天师塞进大巴,冷冷叫了句晏玦,“鹦鹉,上车。”
晏玦唧了声,一溜烟飞进驾驶室。
发动机轰鸣,车轮嗤嗤打滑。老七把油门踩到底,不断打着方向盘,呜的一声,开上翻涌如同巨龙的奈何桥。
吊桥正中,沈司星的处境极其艰难。奈何桥剧烈的摇晃不但令他五脏六腑一阵翻腾,而且,他的手一时没拿住,居然将八卦镜甩了出去。
万幸,八卦镜滚落的地方不算远,就在半米外,可这半米的距离在此时此刻有如天堑。
沈司星抠着木板的缝隙,一点点往前挪。喀啦,随着桥身动荡,八卦镜逐渐往边缘滑去。
眼看八卦镜就要坠落黄泉,沈司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不彻底毁掉它,他们这一晚上算是白忙活了,十年来死在通天桥上的人也会死不瞑目。
沈司星想起回程的路上,车祸身亡的高中生鬼
魂们的歌声,那么惆怅而忧郁。他们本该有敞亮的人生,却因为某些人的贪欲,一切美好的希望在通天桥上戛然而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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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八卦镜的T恤滑下,随风飘落,卷入沸腾的黄泉中没了影子。
千钧一发之际,沈司星抓住铜镜边缘,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劲风,听到一声厉喝“上来”。旋即,他大头朝下,被人一把拽住牛仔裤裤腰,甩进大巴车厢。
嘭!
沈司星后脑勺撞到副驾驶椅背上,摔得七荤八素。但他来不及多想,一股阴寒的力量就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唧唧!”晏玦扑扇翅膀,绕着沈司星盘旋。
见他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手指也开始泛青,呼吸微弱,晏玦心里慌作一团,豆豆眼中满是担心。
老七扶着方向盘,艰难掌控方向,余光扫了眼沈司星和他怀中的铜镜,神色一凛:“他碰到了邪物,把八卦镜挪开。”
大巴车绕出之字形,孙天师面如土色,听从老七的命令,撕掉道袍的袖子,隔着布料将八卦镜取下,再用铜剪子剪开上面的红线,喝一口符水,在口中倒腾几下,最后,噗的一声,将水雾喷洒在镜面上,勉强算制住八卦镜的邪气。
老七的指令言简意赅,却十分实用,倒让蹲在椅背上的晏玦高看了他一眼。
奈何桥的颠簸有所缓解,可沈司星昏迷不醒,晏玦心下愈发焦急,他扑棱扑棱飞到老七跟前,豆豆眼目光灼灼。
他虽然没口吐人言,但肢体动作很明确:“你不是很能吗?救一下啊!”
老七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么?他在引气入体,等着吧。”
“引气入体?”孙天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小沈看上去要死了啊。”
老七冷笑:“我也没说他不会死。引气入体如果失败,那他必死无疑。”
晏玦愤怒地炸成一团:“唧!”
“坐好了。”老七冷不丁道。
“唧唧?”
“嗯?……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