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永新说开了之后,管奕深心情平复不少。
开始按时吃饭,也捡起之前的线索,仔细留心周围一干人,想要揪出点蛛丝马迹。
然而出乎意料的,这两天邱家格外风平浪静,无论姚金芝抑或邱学远,皆神出鬼没,除了吃饭几乎看不见人影。
看似一切如常,敏锐的警惕心却令管奕深越发绷紧了神经。
不知为何,一种大厦将倾的危机感逐渐浮出水面。
偏偏方永新远在国外,没法同他商量。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个人想不出什么有效对策,还是准备打个电话。
不用对方回来,知会一声,让他提防着点异样,也是好的。
拿起手机,熟练地拨通了那个号码,铃声响了好几十秒,都无人接听。
嗯?
管奕深盯着屏幕,露出一点惊讶。
毕竟他们在一起之后,所有电话方永新几乎都是秒接,还从出现过这种打不通的情况。
他不死心,又拨了一遍。
仍旧无人接听。
胳膊慢慢垂落,手机落到床面,卧室里仍旧一派寂静,心跳速度却毫无缘由地加快。
仿佛是不可言说的第六感,将一些灰暗的预言扩散开来。
“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了管奕深的魂游天外。
他愣了好几秒,才下床,打开门,对上龚怡略显紧张的表情:“郁少爷,老爷让您下楼一趟。”
“好,”管奕深答应,见她神色不太对,又问,“是不是有情况?”
龚怡是方永新的眼线,两人面对面说话,自然也不用拘泥。
“大小姐,二少爷,三少爷都在大厅,我觉得气氛有点古怪,来之前已经给方少爷发过短信了,您小心应对,不必太担忧。”
管奕深轻笑:“他人还在新加坡,能帮上什么忙?”
闻言,龚怡的眸色似乎闪过一瞬异样,但最终,只是低下头,再不多说。
从旋转扶梯下去的时候,已然能俯瞰一楼的场景。
果然如龚怡所说,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到齐了。
邱学逸离楼梯口最近,一看他出现,圆溜溜的眼睛睁大,嘴唇登时嗫嚅起来,明显想说些什么,又碍于场合不敢开口。
管奕深立马提起了一百分的谨慎。
再看看许蔚然,站在大厅角落,半边脸藏进阴影里,完全看不清表情,似乎这一回,她对自己的定位依旧是旁观者。
而邱学远,几乎从他露面的那一秒,幸灾乐祸的目光就没收起来过。
心里直打鼓,脸上却不动声色,步履平稳地走到沙发前。
“爸,找我有事?”
姚金芝嗤笑一声,掀起眼皮望向他,饱含浓浓嘲讽。
邱翰林单手支着拐杖,苍老的脸紧绷,头一次在管奕深面前露出如此威慑冰冷的一面。
“说是出去散散心,和方永新散到一个酒店,你倒是有本事了。”
管奕深脸色一变,不等他反应,姚金芝拿起身旁的牛皮文件袋,从中抽出一沓照片,手一甩,纷纷扬扬洒在身前的茶几上。
足足上百张之多,拍摄的时间跨度很大,看得出那个人几乎从他们刚下飞机就开始跟踪。
有他和方永新在机场并肩而行的背影,一起走进菀城市立医院的画面,乃至在酒店前台开房的照片。
深城那天也没放过。
不仅有两人共同出入蛋糕店,站在学校大门口的场景,甚至连餐馆相会的华瑾都出镜了。
这个人跟踪偷拍的技术绝对是专业级的,在外面呆了那么多天,他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
管奕深咽了咽喉咙,额头冷汗冒出,看来,姚金芝正是因为抓住了这个把柄,才如此得意。
没事,没事的。
就算和方永新的关系曝光了又如何?只要他还是郁简,便仍有反击余地。
内心告诉自己务必冷静,飞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摆出万分惭愧的认错姿态。
“爸,对不起,我承认我和方永新是在谈恋爱,不说是因为怕你接受不了我喜欢男人。其实我们都商量好,准备挑个合适的时机……”
邱翰林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他:“你喜欢男人?”
“你哪怕喜欢人妖我都不关心。”
拐杖重重在地面撞击,抬手一挥,将茶几上的照片和杯盏尽数扫落,“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管奕深面色煞白。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儿子,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罢了!”
此话一出,大约是过于气愤,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姚金芝赶忙拍着胸膛给他顺气,间隙投来一眼,是对敌人败局已定的轻蔑。
喉咙一滞,凶猛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管奕深却不容许自己轻易投降,脸上表情一点没崩,一副受委屈的模样:“爸,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别信那些人胡说啊,您接我回家之前不是做过亲子鉴定吗?我怎么可能不是您儿子……”
姚金芝扭头:“翰林,看来他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们就请那个人出来吧。”
邱翰林咳得腮帮子直哆嗦,狠狠瞪一眼管奕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