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峥从不否认自己对楚婉不一般厚重的执念,那些狂乱地滋生在他心底的阴暗心思,纵然他谨慎地不让任何人察觉,可在寂寥的漫长黑夜里,却铺天盖地地席卷向他。
让他的一颗心一点点地下陷,陷进剜心蚀骨的星际黑洞,也堕入无边无际的孤寂里。
是楚婉的转变,让他将这些阴暗心思慢慢地驱除,也让易燥易怒又揣着根深蒂固妄想的他终于沉静下来。
“我从你的身后走到人前,面对着所有的闪光灯,不用再独处一隅,我在改变之前曾犹豫过,挣扎过,但最终还是坚定了我心底的选择。”
有了霍言峥的支持,楚婉可以毫无负担地把开始之初的想法袒露给霍言峥。
她有前科,劣迹一大堆,早先但凡有半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勾出霍言峥沉沉不见底的戾气和莫大的恐慌,一种要失去楚婉的感觉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他,令他痛不欲生。
她没能让他有安全感,这不是他的错。
归根到底,是她做得不好。
可不管是从前桀骜不羁又执拗到几欲癫狂的霍言峥,还是眼下为了她而渐渐改变自己的霍言峥,都是她一生的挚爱。
“画画很好,能带给我自信和快乐,但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可能坚持不下去。”虽说是她选定了这一条路,但后期要是霍言峥固执己见地持反对意见,那么,她会做出让步。
是以,即便是再热爱再割舍不断的画画事业,但为了霍言峥,她都能狠下心放弃。
她可以没有画画,但不能没有霍言峥。
“我想过让你放弃。”但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让楚婉放弃,不是让楚婉断了画画的退路,而是怕楚婉以画画为借口幽会罗志彬,或者拿画画铺路,铺一条与他劳燕分飞的道路。
楚婉没有惊讶,在她看来,他的反应理该是这样,“既然想我放弃,那你为什么不说。”
朝夕相处的很多个机会,他都可以和她说的,可明明有自己想法的他却一句不吭,连委婉的暗示都没有。
“一开始不说,是因为我觉得我说了也没用,你不会听我的。”霍言峥插入裤兜里的大手微微蜷缩,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他面上寡淡,看不出情绪,“后来,是我不想说了。”
他的话不难理解,在她与他的关系如履薄冰的间隙,他有抹不开的顾虑是正常的。
可后来,在关系破冰,他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她的心意,那么,他有什么想法,没必要再心存顾虑,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为什么不想说了?”楚婉疑惑地追问:“你后来要是说了,我不会不理睬你的感受,我可以不去画画,只希望你可以不难过。”
要论牺牲,她尚且不如霍言峥。
霍言峥为了她牺牲的多了去了,名声、财富、权势等渐渐流失,纵使是生命的付出,都是霍言峥不顾一切庇护住她的痕迹。
“只要牵涉到画画,你眼里亮起璀璨星河,星光闪闪,你是明媚的、动人的,让我禁不住……”心悸,霍言峥略一停顿,没有把话说完。
看着楚婉沐浴在余晖里的小脸,霍言峥眸底染了笑意,偏执的红血丝隐隐浮现,却克制地沉没在漆深的墨黑里:“是,我的确想过独占你,可我同样不想的,是你眼里明亮的星光熄灭。”
“我想让你一直笑,不想你不开心。”
霍言峥是真情实意的,尽管胸口还澎湃着层见叠出的控制欲和贪欲在不停地搅乱他沉寂的心境,但他死死地压抑着,没有随心而为。
他不想她不开心。
也不愿伤害到她。
她心底有他,又有自己的事业,这是最好的结果,只要她肯待在他身边,他不该剥夺她的热爱,平白惹来她的厌烦和憎恶。
楚婉紧挨着霍言峥,微微晃了晃头,她心下满是动容,亮色涂抹着她清丽的眉眼,“你最重要。”
之于她的生命,画画是重要的,但最重要的,是她小心翼翼珍存在心尖上的霍言峥。
“我说过的没有期限,依然作数,但凡你出门在外,都别忘了自己霍太太的身份,别做些出格的事情,那么,我都可以保你。”霍言峥声调轻悠悠的,然而,他话里的分量却是沉甸甸的。
她哪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霍言峥已经给予她充分的尊重了。
他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她不可能再仗着他的纵容惹事生非。
她收好了自己尖利的爪牙,不打算再重新向飞扬跋扈又娇蛮无理的人生靠拢。
只不过,要说出格的事情……楚婉若有所思地沉吟,她略往右侧歪着头,看着霍言峥沉峻肃穆的侧脸,她是想的。
“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能做?”
楚婉清亮透澈的明眸水光潋滟,眸底的笑意一经浮现,便越来越灿烂,再也消失不了。
霍言峥余光撇见楚婉脸上的狡黠神情,他浪滚翻腾的心绪沉淀下来,低磁的嗓音暗含浓重的警告和危险:“婉婉,你明知故问!”
“出格的事情不是不能做,这得分情况来看。”楚婉紧了紧霍言峥的手臂,如是道。
“你可以为所欲为,我不是要压抑你的天性,但你不能跟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