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1 / 3)

前往荣县的路上,途径各路风光。

车窗上因巨大的温差起了一层白霜,外面萧条的小镇风光若隐若现。

街上的行人屈指可数,大半店铺都处于转让出租状态,店门口的枯叶落了厚厚一层,空荡荡的店内充斥着灰尘与废物。

一眼看过去,只有一家小卖部在苦苦支撑。

车内,夏知冬将金色长发撩到耳后,略略垂眸,睫羽如轻盈的折扇展开,鼻梁挺翘、下颌微收、优美流畅的侧脸曲线展露无遗,冷白的肌肤即使在灰暗的冬季也好像散发出莹莹水光。

她不经意抬眸,灰绿色的眸子折射出锐利的锋芒。

那是一张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异族的面孔。

她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耳侧,手里在理缠成毛线团的数据线,轻声用俄语应付她小姨米拉。

“Ладно, язнаю.”(好,我知道)

“Вы присылаетемневопрос.”(你把题目发给我看看)

“Формуланастр. 9 учебника,Вы взглянете.”(课本第九页的公式,你看一下)

……

她是中俄混血,她爸当年在俄留学时和妈妈一见钟情,婚后便定居在南方的一座小城,在当地经营贸易落了根。

米拉是妈妈的妹妹,辈分比她大,但年纪小,父母去世后就跟随姐姐来中国生活,今年在国际高中上高二,只是几年过去,米拉的中文依然差劲,夏知冬跟她沟通最常用的还是俄语。

除开小姨这层关系,夏知冬也曾以家教的身份担任过米拉的数学老师,毕竟既会中文还要会俄语,数学成绩还不能太差,市面上实在很难找这样的人。

况且她高一数学竞赛二等奖,高二就保送了江师大,这成绩岂能说不差,骄傲一点说,她也算个学霸了。

因此她当时给她爸的开价是一万一节课。

她爸骂她坐地起价,坑自家人的钱。

夏知冬挺直腰板:“我就值这个价,爱要不要!”

最后这笔钱是从米拉的零花钱里扣的。

刚挂电话没一会儿,汽车便慢慢悠悠停在路边。

司机大哥看着她,眼神里有几分局促,舔了舔唇,掏出手机翻译器在界面又呆住了。

他手脚并用,边比划边刻意模仿出外国人口音的中文:“你、说、什么、语言?”

说着手指戳了戳选择语言的界面。

这是拿着翻译器也不会用。

夏知冬噗嗤一下笑了,懒懒靠在车边,戏谑般学着他的语调开口:“你,这样,讲中文,外国人,听不懂。”

司机大叔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苦恼着怎么沟通,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一双眼睛瞪成铜铃。

“你听得懂中文?!”

夏知冬扬起下巴,骄傲地勾了勾唇。

在司机惊诧的目光中,她开口就是地道流利的临江方言:“您忘了我上车还跟你说的中文呢。”

直到下车,司机大叔才缓过神,忙不迭地帮她把行李箱搬下来。

她看了眼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公路边,树都没几颗,她可不记得目的地在这种地方。

不待她质疑,司机便解释道:“昨晚上进村的路出事故被拦了,车进不去。”

“那怎么办?”

司机领着她找到一处小木牌,湿漉漉的,饱经风霜,上面竟奇迹般生出几朵黑木耳。

木牌的字迹依稀可辨——齐家村。

司机在木牌边延东走了七步,准确扒拉开灌木丛,露出一条土泥巴小路。

最近天气不好,昨夜下了雨,泥巴路被雨水冲刷得不成样子,残枝枯叶落了一地,和旁边农田混在一起,边界满是泥泞。

不是司机指给她看,她怎么都想不到这是条路。

“您顺着这小路往前走,十分钟就到了。”

夏知冬看着那堪堪只有两人宽度的小路,心情一言难尽,她拉着行李箱都怕箱子翻进田里砸坏了花花草草。

见她不说话,司机继续跟她商量:“我也不是故意不送你,昨晚那个事故太突然了,我也才知道,我少收你20块钱,行吗?”

夏知冬:“......”

她是缺那二十块钱吗?

但看在司机态度还不错,她叹口气,勉强同意了。

也没别的办法了。

行李箱的轮子滚过泥泞的水洼,一圈又一圈,稍不留神,白色蕾丝裙摆上便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棕褐色泥点。

夏知冬无暇顾及,高跟鞋跟和浓稠的泥地水乳交融、难舍难分,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比平时大几倍的力气,更何况她还拖着两个大行李箱。

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压在她肩膀上,她双肩已经麻木,脱下衣服估计是两杠明显的淤痕。

还没到目的地,她就已经后悔来这里了。

师范学校的支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大一大二玩疯了找借口不来,导致现在大三她学分不够被辅导员约谈。

大冬天的,同学都在坐寝室里吹空调,只有她被迫跑来这穷乡僻壤来支教。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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