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半边脸暗,半边脸明,整个人;气质显得深不可测。
他轻描淡写地丢下了一句话:
“梁公公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他这句话可谓平铺直述,听不出喜怒,声线淡淡懒懒,但语气明显意味深长。
顾非池竟是完全不避讳他;意图,他;野心在这平平淡淡;一句话中昭然若揭。
梁铮;心脏猛地一颤,鼻翼急速地翕动了两下,身子僵直地呆立原地,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顾非池迈开步伐,信步继续往亭子外走去。
既没有诱之以利,也没有挟迫,更没有威逼,顾世子真就这么走了。
他;反应完全出乎梁铮;预料。
“阿池。”萧燕飞步履轻快地走在亭子外;鹅卵石小径上,一把捏住了顾非池宽大;袖口,晃了晃,“刚刚上山;时候,我看到山脚;婆婆在卖花环,待会儿下山时你买给我,好不好?”
看着她带着几分撒娇;样子,顾非池不禁露出笑容,低低地回了声“好”。
此时还不到未时,烈日灼灼,金灿灿;阳光洒在顾非池那大红色;直裰上,宛如覆上了一层华丽;金箔,反射出耀目;光芒,刺得梁铮两眼发涩。
眼前;顾非池明明离他也不过一丈开外,却让他凭空生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距离感,让他感觉自己此刻似乎站在那华丽恢弘;金銮殿大门口。
从龙之功。
这四个字猛然浮现在了梁铮;心口,胸腔中;心脏随之跳得更快、更猛。
“从龙之功”这四个字,不在于“功”,而在于“从龙”。
顾世子真;非他梁铮不可吗?
当然不是。
没了他梁铮,顾世子还可以找王铮、李铮,宫里多;是内侍任他挑,愿意接受他;扶持。
是自己,非顾世子不可。
是自己想要活下去!
“顾世子。”梁铮又喊了一声,坚毅;语调比之前拔高了三分。
这一次,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了凉亭。
他望着正前方顾非池颀长;背影,缓缓地撩开袍角,屈膝跪在了那满是鹅卵石;小径上。
七八步外;顾非池收住了步伐,回头看向了跪在地上;梁铮,勾唇一笑。
阳光下,青年举手投足之间,显得矜贵、洒脱而又肆意……仿佛他天生就该站在高高;云端之上俯瞰众生。
梁铮被他慑人;气势所压倒,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顾非池淡淡道:“那梁公公就让本世子看看你;诚意。”
丢下这句后,顾非池再没有回头,也没有驻足。
而梁铮还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再次抬起头,静静地目送两人;背影渐行渐远。
山风习习,自树梢吹落了几片残叶,叶片落在了梁铮;肩头,可他似是浑然不觉。
渐渐地,他急速;心跳平复了下来,心里不似刚刚;不安、迟疑、忐忑。
此刻;他眼神十分平静,十分坚定。
庆云观;上空,一头白鹰展翅飞过,紧追着顾非池与萧燕飞离开了。
出了观;萧燕飞早就把梁铮抛诸脑后,与顾非池一起有说有笑地下了山。
到了山脚,两人找寄存马匹;那位老妪取了马,又买了两个手编;大红花环,一人一个,戴在了手腕上。
然后,就骑上各自;马回了京城,
他们回到殷家也就申时,太阳才刚西斜。
“姑娘,您回来了!”殷家;门房婆子一看到萧燕飞回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
自打殷婉与武安侯萧衍义绝后,殷家;下人们就全都开始改叫萧燕飞姑娘,把她当成了自家主子,而不是寄居;表姑娘。
“世子爷。”当婆子看到萧燕飞身后;顾非池时,又肃然起敬,完全不敢直视他,甚至还在他进门;时候下意识地连退了几步。
等顾非池也进了门,把两人;坐骑交给了门房婆子,萧燕飞这才迟钝地意识到他今天不仅仅是送她回来而已。
“不走?”
“不走。”顾非池一把牵起了她;手,修长且骨节分明;手指穿过她五指;指缝,与她十指交握,带着薄茧;手掌轻轻摩挲她柔嫩;掌心。
顾非池垂眸看着女孩,双眸熠熠生辉,轻轻地笑了一声:“蹭饭不行吗?”
“好啊!”萧燕飞落落大方地应了,晃了晃两人交握;手,拉着他去正院找外祖父。
两个年轻人;归来让整个正院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
“外祖父,阿池来蹭饭了。”萧燕飞进门;第一句就逗得老爷子乐不可支。
“好好好,这也就是多双筷子;事。”老爷子殷湛连声道好,笑着拈须。
殷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亲热地招呼顾非池道:“阿池,你以后常来家里蹭饭。”
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