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结束，方淼躺回病床上放空思绪，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
脑海中闪过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上涌翻滚，一层一层轻拍在神经末梢，模糊的远方传来阵阵声响，将睡未睡之际，耳边只听得“嗡嗡”得怪声。
她迷茫地接受着信号，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耳畔那点声音在震动。
“滴答--滴答---”
是...钟声？
她伸出双手在身前摸索，四周很空旷，只有黑暗与她为伴。
“滴答--滴答---滴答”
钟声越来越响，频率似乎也在加快，方淼有些焦急，她紧锁着眉头，不安的寻找着支撑点，却因为心急脚步踉跄，一瞬间摔倒在地上！
“啪！”
清脆的一声中断！所有声音骤然消失。
潮汐回溯，钟声倒转，一切又回归平静的瞬息。
...
“淼淼？淼淼？”
方淼猛得睁开眼，视线恢复的那一刻，熟悉的天花板和人出现在她眼前。
“终于醒了。”
林依吐出一口长气，拍着胸口坐在床边。
“患者苏醒，你们先出去吧。”
苏洄快速在纸上记录了什么，随后交给了身旁的护士。他凑近床前，用手掌轻拍方淼的肩膀，问：“感觉怎么样？”
方淼疑惑：“我...怎么了？”
“你刚刚突然皱着眉头，整个人发抖，怎么喊都不醒。”
林依拿来用温水泡过的毛巾，轻柔的擦拭方淼的脸颊：“我就把苏洄叫来了。幸亏没什么事。”
“我睡了多久？”病床上面色惨白，被虚弱的扶起来，用吸管浅嘬了口递来的水。
随后她看到窗外的阳光垂直照进屋内，不禁感到荒谬：“已经中午了吗？”
苏洄点了点头，帮她把靠枕调整好了位置：“多睡觉对身体恢复有帮助的。”
可这也太久了。
有一线生机的人或许可以通过睡眠恢复各项身体机能，但她还剩短短十几天，或许睡着后就没有下一次醒来的机会。
她没有质疑，沉默着垂下了眼眸，叫人看不清眼底神色。
“淼淼，我们下午出去逛逛好不好？”
明显感觉到了她低沉的情绪，林依放下手里的毛巾，问：“趁着天气回暖，咱们不要老待在这里了，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怎么样？”
“不行。”苏洄果断拒绝，“病人现在需要静养，出去只能增加她的疲惫。”
“我开着车呢，就带她兜兜风。”林依紧追不舍。
“还是不行，这天还没彻底暖回来，万一感染了什么细菌...”
“没事的苏医生，”方淼开口，“就让我们去吧。”
听到称呼，苏洄有瞬间愣了神，他看向病床上的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林依及时插了进来。
“就是，苏洄，你就让那我们去吧，真没事。”
对方沉默了几秒。方淼仍旧低垂着眼，看着被单像是在发呆。
男人再次开口：“去可以，但我得跟着一起。”
“我们两个女生手挽手逛街，你跟着我们干嘛？”林依震惊问道，“再说了，你不忙吗？你的值班呢？”
方淼同样不敢相信。她抬眸，看向随手脱去白大褂的苏洄。
他不甚在意，伸手拿掉了胸前的值班证：“我跟在你们不远处就行，你们不用管我，确保如果遇到事情我能第一时间看到就好。”
“我今天白天不值班，刚好有时间。”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三个人开着两辆车离开了医院。
林依看着后视镜里保持着不远不近距离的奔驰，啧啧感叹：“你说这苏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爱管闲事呢？连我们出个门都要管，这年头，医生已经业务这么广泛了吗？”
方淼笑了笑，随口说：“也许吧。”
话里明显兴致不高。
林依用余光观察着方淼的脸色，平静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有些拿不准是因为早上的事还是因为苏洄，试探着问道：“淼淼，你还在生苏洄的气吗？”
“嗯？我生他什么气？”
“就...高中时候那事...”
“什么？啊...”方淼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你不说我都忘了，这都十年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随后又说：“真当我还是小女孩呐？过去得早就放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依赶忙接道，“我看你们那氛围，以为你还在生他的气。”
昨天方淼电话里说苏洄是她的主治医生的时候，林依第一反应是懵逼，紧接着她便隐隐有些担心。
高中这两人最后的交集，并不是特别友好。
以至于林依从挂电话起就不安心，焦虑的在家坐不住。晚上她辗转反侧，睡梦中惊醒了无数次，最后还是决定一早就开车从老家赶过来。
结果一来就碰上了那样的危险情况，现在想想，她只有后怕。
怕方淼醒不过来，怕这是最后一面。
这种明知死亡在等待自己的感觉，她一点也不想方淼承受。
可最令她难过的是，方淼已经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