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昀看她愣神,垂下眼帘,掩饰住震惊的神色,深吸一口气,朗声笑道:“姑娘不用谦虚,这样的开局,称得上别开生面,我也受益良多。”
“不敢不敢。”徐霁云面上惭愧,觉得自己就跟前世那些文学作品里穿越后借信息差抄文章博赞誉的人物一样。
她从前是最讨厌这样的人的,拿着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让人不齿。
唐昀满脸都是棋逢知己的喜悦,转身又吩咐侍卫取了笔墨纸砚来,说:“姑娘肯赏脸跟我对弈,我多少该回赠一些。若是送银钱,难免也太俗气,我就赠姑娘一副字吧。”
李子庚低头捧墨,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阵,皇爷的翰墨,这是多少人万金都求不来的荣耀,现在就这么轻易送出去了?
当然,现在的徐霁云不会知道这幅字的珍贵,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赠字画是私人之举,刚才防备心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一盘棋两句话就卸下心防以字赠之?
于是连忙推脱:“公子不必麻烦,我受之有愧。”
唐昀似乎是太激动了,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当即挥毫泼墨,在洁白柔韧的宣纸上写了一句词。
松烟落纸,笔下的字迹刚如铁画,媚若银钩,看似风流圆熟,实则暗藏筋骨。
“云销雨霁。王勃的《滕王阁序》?”徐霁云睁大眼睛问道。
唐昀握笔的手紧了紧,抬眼看着她微笑,可是目光很遥远,又像是在看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是姑娘的名字。”他的声音放轻,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强笑道:“我看姑娘胸有丘壑,愿姑娘从此后也能跟这句话一样,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那就多谢了。”徐霁云依旧忐忑着,出于礼貌收好了字画,心里反复回想着刚才的事,希望理出一点头绪来。
唐昀看她收起了字画,仿佛是无心地感慨了一句:“只是这句话虽好,可王子安自负盛名,恃才放旷,满腹才华未能报国,年纪轻轻惊悸而死,实在不值得效仿。”
“此言差矣。”徐霁云觉得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但因为也存了两分试探的心思,于是回答:“少年豪气,才做得少年诗篇。若是在人世间蹉跎了数十年后,恐怕就只剩下满纸心酸血泪了。”
“不想姑娘也破通诗词!”唐昀眼珠转了转,“那张元干的词,不知道姑娘可曾读过?”
“目尽青天怀今古,肯儿曹恩怨相尔汝?读过的。”徐霁云斟酌着字句应答。
她最爱豪放派的词风,辛弃疾的诗词更是首首能诵,连带着前面的张元干、张孝祥也看了不少。
“姑娘也喜欢这一首?这词意虽好,只是苍凉了些。”唐昀笑着感叹道。
忽然,他又皱起眉头,摆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道:“哎呀糟糕!后头两句我竟然忘了。”
“公子涉猎极广,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徐霁云善解人意地说:“应当是‘君且去,休回顾’吧?”
话音未落,一把宝剑就横在了她的脖颈上,徐霁云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明白自己哪里说的有问题。
两旁的侍卫见唐昀拔出了剑,各个纷纷抽出宝刀,戒备地指着徐霁云。
唐昀摆手让他们退下,这才对着徐霁云冷笑道:“闻所未闻的围棋定式,与众不同的诗词结尾,你们这些穿越者,藏得可真深啊!”
“穿越者”三个字入耳,徐霁云如遭雷劈,冷汗不觉间浸湿衣裳。
慌乱之中,她隐约反应过来,那句词的结尾似乎是她的博士导师改过的,他们同学背的全是修改后的版本,久而久之,也就假作真时真亦假了。
不对,即使她答的结尾不对,记错了也是常有的事,为什么他以此就断定了她的身份?难道有其他同学也来了?徐霁云心乱如麻。
还等她理清思绪,就听唐昀的声音跟淬了寒冰一样响起:“我问你三个问题,老实回答,不然让你人头落地!”
徐霁云忙不迭的点头,小心翼翼地把脖子上的剑锋拨远了一些。
唐昀死死盯着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老实交代!你究竟来自哪里?姓字名谁?”
徐霁云不敢有丝毫隐瞒,把一切和盘托出:“大约500年后的一个世界里。本是河南怀庆府人氏,名字就叫徐霁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霁云这句话说完,觉得架在脖子上的宝剑似乎颤抖了一下。
唐昀冷笑着又问:“有个叫唐景明的穿越者,与你有何干系?”
闻言,徐霁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唐景明?那不是她三年前就去世的男朋友吗?诗词结尾是他透露的?
巨大的震惊淹没了她,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说!”唐昀冷声逼问,剑锋向她的脖颈逼近了一寸。
“如果公子说的没错,应当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位故人,”徐霁云死死咬着嘴唇,压抑住马上要奔涌而出的情绪,颤抖着声音问:“公子认得他吗?他现今在哪里。”
唐昀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把剑锋挪远了一些,又问:“什么故人?”
“公子想来比我明白,”徐霁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