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听下午还有个小会议要参加,楚依依和陈尔把她送回了教育局。
陈尔转身靠在了一棵大树下。
他舔了舔嘴唇,面露疲色。
楚依依调侃道:“怎么?还准备在这站着等?”
“楚医生要求的饭也吃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啧!”
楚依依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陈尔自嘲地笑了笑。
没过几分钟,陈尔眼前多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煎饼。
“填饱肚子再等吧!”
陈尔愣住。
“呐……”楚依依晃了晃手中的煎饼,“拿着呀!我胳膊抬着怪累的。”
陈尔先就着咬了一口才伸手接过。
——这煎饼是真香。
他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没走?”
楚依依没说话,一直等他吃完了,又从包里掏出一盒牛奶。
陈尔喝完,精准地将手里的垃圾扔进了垃圾桶,又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嘴。
楚依依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从兜里摸出了消毒湿巾递给他。
医生就是麻烦——
陈尔不情不愿地接过,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没走?”
楚依依给了他一个真诚的笑,笑得陈尔毛骨悚然。
然后她伸手戳向了陈尔之前手上的后腰。
“嘶——”
陈尔倒抽一口凉气,痛得弯下了腰。
“跟我回医院吧!”
“楚依依……”陈尔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还是不是白衣天使了?你有没有医德?你下黑手啊你?”
“跟——我——回——医——院——”
楚依依面无表情地再次伸手,大有陈尔不应就再戳他后腰的意思。
“你……”
“我什么我?走不走?”
陈尔咬着牙站起了身子——大丈夫能屈能伸,来日方长。
楚依依板着脸上前搀住了他的胳膊,“不想再被戳,就慢点儿,真以为自己铜胳膊铁腿儿?”
陈尔老老实实照做。
楚依依心道这人果然是吃硬不吃软。
两人开一辆车,往香城县医院的方向驶去。
车上,楚依依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毫无坐相的陈尔。
“你这样不行。对待小满老师这样的性子,你逼得越紧,她就越想远离。”
满听就像是牢牢扎在陈尔心上的一根刺,内里扎得死死地,外面已经被摧残的脆弱不堪。这种刺,得让伤口化脓烂掉,挖出来,才能拔干净。
好半天,陈尔才开了口。
“我们确实在一个户口本上,她上户口时的身份是我们家的老三,名字叫陈满。因为她妈妈姓满。”
“我那时候还不叫陈尔,我叫陈二,排行老二。后来,我姐死了,我妈死了,我爸也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一直以为,在一个户口本上,我们就永远都是一家人,她最需要的人是我,我最需要的人也是她……”
“可惜,她只留给我一个破旧的户口本,留给我一个名字。陈满——满是陈旧满是尘,并不是个好名字……”
陈尔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些话是故意说给楚依依的。
能让小满跟自己有牵扯,说些半真半假的话,不亏。
楚依依戳他那一下下了黑手,痛过之后定然是累极了。
没一会儿,他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楚依依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趴在椅背上,光明正大看着陈尔的侧颜。
眉头微皱,满腹心事。
只是没像之前住院那样不刮胡子不修边幅不在意细节,应该是为了见满听,好好收拾了收拾。
楚依依追星只看脸,三两个月就能换一个墙头。因为自己那便宜侄子的关系,每一个墙头都能近距离接触,也算是“阅人无数”。
现实生活中,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合自己胃口的脸。
——暂时不知道能新鲜几天。
不过身为医护工作者,先把人治好再说旁的吧!
楚依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启动了车子。
陈尔眼皮微动,他的警惕性自小就很高,楚依依转过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他这会儿才彻底放松下来,真正睡了过去。
-
下午的会议结束比较早,满听回到度西岭的时候,小妖怪们还没下课。
她将车停下,放低椅背靠上去,闭上了眼睛。
林围和陈尔能再次遇见是她从没想到的,这会儿小时候的画面杂乱无章地在脑子里打转,她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没多久,车窗被敲响。
满听半睁着眼睛就摁下车窗,面色茫然。
松月凉居高临下看着她,微微皱眉。
“累了?”
“不高兴?”
“不想下山开会?不想的话,明天就不去了!”
满听慢慢清醒。
“你亲自去?”
“不去!”
“咱俩可以都不去!”
“……”
满听对自己能不能顺利毕业开始持怀疑态度。